"程远,程浩的弟弟。"我递上名片,"关于我嫂子的病情,有些问题想私下请教。"
他的表情松动了一些:"医院规定——"
"我不是要您违反规定。"我压低声音,"只是作为家人,想知道真实情况。"
陈医生犹豫片刻,指了指停车场角落的长椅。我们坐下后,他开门见山:"您嫂子是典型的遗传性肝癌,和她父亲当年一样。从目前指标看,已经发展到中期。"
"具体...还有多少时间?"我的喉咙发紧。
"如果积极治疗,配合靶向药物,可能12个月左右。"他停顿了一下,"但她三个月前确诊时,就拒绝了最有效的治疗方案。"
三个月前?那正是她和哥哥结婚前两周。
"为什么拒绝?"
"她说..."陈医生翻看手中的病历本,"'时间不够了,有更重要的事要做'。"
我胸口像被重锤击中。更重要的事?复仇吗?
回到病房,哥哥正坐在床边给林悦削苹果。她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,手腕上的留置针显得格外刺眼。看见我进来,她微微睁大了眼睛。
"公司没事吧?"哥哥头也不抬地问,"董事会那边..."
"都处理好了。"我打断他,"哥,你能去帮林悦买杯热牛奶吗?医院餐厅的机器坏了,得去外面。"
哥哥皱眉:"现在?"
"去吧。"林悦轻声说,"我想喝点热的。"
等哥哥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,我关上门,直接拿出手机,调出我在父亲书房拍的照片。
"你在找这些,对吗?"我把手机递到她面前。
林悦的瞳孔骤然收缩,但很快恢复平静。她接过手机,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滑动,浏览那些十五年前的文件。我看到她的指尖微微颤抖。
"你父亲死前痛苦吗?"她突然问,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。
我愣住了:"什么?"
"我问,"她抬起头,眼神锐利如刀,"你父亲当年看着我父亲工厂倒闭,看着他病重没钱治疗,看着他痛苦死去时...他有没有过一丝愧疚?"
病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。窗外,一片枯叶被风吹起,轻轻拍打在玻璃上。
"你知道多少?"我反问。
"足够多。"她放下手机,"足够让我放弃治疗,拖着这副身体嫁入程家。"
"为了报复?"
"为了真相。"她纠正我,"为了让我父亲的名字不再背负'经营不善'的污名。"
我坐到床边的椅子上,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:"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?如果我知道父亲当年做的事..."
"告诉你?"她冷笑,"然后呢?你会大义灭亲,帮我揭发自己父亲的商业犯罪?程远,别自欺欺人了。"
我哑口无言。她说得对,在这之前,我从未质疑过父亲的商业手段。程家的财富和地位,有多少是建立在像林家这样的悲剧之上?
"你和我哥的婚姻也是计划的一部分?"我换了个问题。
林悦的眼神闪烁了一下:"最初是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