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这个月省下的二十块津贴,已经给李叔寄过去了。不知道够不够您买药。】
【卫国是个好人,可我配不上他。我的身体是脏的,我的心也是脏的。】
【李叔来信了,他说他快撑不住了。爸,我该怎么办?我真想随你去了。】
李叔?哪个李叔?
我记得媒人说过,晚秋的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病故了,她母亲改嫁,她是被她妈和继父带大的。
这个“李叔”是谁?为什么晚秋要给他寄钱?为什么她说自己“脏”?
我一页页翻下去,每一页都提到了这个“李叔”,言语间充满了依赖和……爱意。
【今天又梦到您了,爸。您抱着我,说我是您唯一的宝贝。可我知道,在李叔心里,我也是他唯一的宝贝。】
【如果可以,我真想抛下一切,去那个小山村里陪着李叔。可我不能,我嫁给了陈卫国,我得对得起这身军装。】
我的手开始发抖。
这哪里是什么日记,这分明是一封封没有寄出去的信!一个女人,在新婚之夜,对着日记本,喊着另一个男人“爸爸”,还给他寄钱,说他是她唯一的宝贝!
我陈卫国,在战场上是英雄,在家里,却成了活王八?
我捏着那本日记,指节发白,恨不得将它撕个粉碎。
就在这时,我翻到了最后一页,上面只有一句话,墨迹未干,显然是今晚刚写的。
【卫国回来了,他身上的烟草味和爸你好像。可是,我该怎么告诉他,我每个月都要给干爹寄去救命钱?】
干爹?
我脑子里“轰”的一声,炸开了。
02
第二天一早,我顶着两个黑眼圈起来,林晚秋已经做好了早饭。一碗稀饭,两个白面馒头,一碟咸菜。
在部队里,这算是改善伙食了。
“卫国,吃饭吧。”她把筷子递给我,依旧不敢看我的眼睛。
我接过筷子,食不知味。满脑子都是那本日记,那个“干爹”,那句“我的身体是脏的”。
“晚秋,”我扒拉着稀饭,状似无意地问,“你老家……还有什么亲戚吗?”
她端着碗的手明显僵了一下,随即恢复自然。“没了。我爸走得早,我妈……也很多年不联系了。”
“哦?”我抬眼看她,“那有没有……比如你爸生前的好兄弟,认你当干女儿之类的?”
她的脸,刷的一下白了。
“没……没有。”她低下头,声音细若蚊蝇,“卫我……国,你问这个干什么?”
“随便问问。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,总得知根知底。”我说得风轻云淡,眼睛却紧紧锁着她。
我看到她放在桌下的手,紧紧攥着衣角,指节都白了。
她在撒谎。
而且是个一戳就破的谎言。
“吃饭吧,凉了。”我没有再逼问。在战场上,对付最狡猾的敌人,需要的是耐心。
一顿饭,在沉默中结束。
她收拾碗筷的时候,我看到她手腕上有一道很淡的疤,像是一条细细的白线。她总是习惯性地用袖子遮住那里。
这又是一个秘密。
接下来的几天,我正常去部队报道,接受战友们的祝贺。每个人都羡慕我娶了个城里来的、有文化的漂亮媳妇。
“陈营长,你可真有福气!嫂子那么温柔,一看就是会过日子的人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