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强把矛头对准了我，即便我一句话都没说。
我坐在沙发角落，像一个透明人，静静地看着这场闹剧。
时机到了。
等他们吵累了，各自生着闷气，我才慢悠悠地站起来，倒了一杯水递给婆婆。
“妈，您别生气，气坏了身子不值当。”
我怯生生地开口。
“其实……我有个朋友，是做短期借贷的。利息高点，但放款快。”
“不过……人家也要看个由头，或者得有可靠的抵押才行。”
我把“抵押”两个字咬得很轻，像是随口一提。
婆婆和小叔子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，眼睛瞬间亮了。
“真的？未未，你那个朋友靠谱吗？”
“应该……靠谱吧。”
我做出不确定的样子，
“他说，只要能证明有稳定的还款能力，或者有什么‘来钱快’的路子，让他看到潜力，五万块不是问题。”
5、
当天晚上，我借口头疼，早早回了房间。
但我没有睡。
我将白天提前放在客厅沙发缝隙里的录音笔，打开了远程监听功能。
耳机里，先是一阵沉默。
然后，是小叔子张强急躁的声音。
“妈，嫂子那个朋友，能行吗？什么叫‘来钱快’的路子？”
婆婆压低了声音。
“傻小子，你嫂子那是点我们呢！你忘了上次瑶瑶那事儿了？”
耳机里传来张强“啊”的一声。
“你是说……”
“不然呢？”
婆婆的语气里带着炫耀。
“上次那笔，八万块，处理得多干净利落。谁怀疑了？”
“你哥那个窝囊废，还有林未那个蠢货，不都以为是意外吗？”
“这就是咱们家的‘能力’！明天我就去找林未说，让她跟她朋友担保，就说我们家有办法弄到钱！”
我死死咬住嘴唇，铁锈味在口腔里蔓延。
他们还在继续。
“妈，你真牛。那……要是这次借不到钱，咱们是不是……再找个法子？”
张强的声音里透着贪婪。
“再说！现在先把你媳妇弄到手要紧。”
“一个丫头片子，没了就没了，还能给你换个媳妇回来，那是她的福分！”
福分。
多么轻飘飘的两个字。
我女儿用命换来的，是她叔叔的彩礼，是她奶奶口中的“福分”。
我感觉不到愤怒。
只剩下一种冰冷。
我坐在黑暗里，静静地听着他们讨论如何用我女儿的“成功案例”作为信誉背书。
去借一笔钱，来填补他们的窟窿。
等到客厅的灯熄灭，我才关掉监听，将那段录音，保存了下来。
6、
第二天，我用我自己的钱，取了五万现金，装在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里，交给了婆婆。
我对她说，我把婚前我妈留给我的一点金首饰当了。
朋友的借贷不靠谱，还是自己的东西用着踏实。
婆婆和小叔子对着那五万块钱，喜笑颜开。
他们夸我孝顺，夸我识大体，夸我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媳妇。
我微笑着，承受着。
拿到钱的第二天，小叔子的婚事就定了下来。
而我，在他们一家人欢天喜地筹备订婚宴的时候。
带着那张火车票根的照片，带着那段录音，带着我所有的钱，独自一人，踏上了前往瓦寨的路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