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

“‘盲区观测’是谁?”她问纪澜。

纪澜沉默了一会儿,说:“我也想问你。”

他把一条后台私信转发给她。私信里只有一个文件,文件名是《空屋系列·零》。她点开,看到那句开头:“当所有出口都通向更深的入口时,请你别回头。”文件最后一页,有一段用不同字体打出来的话:“你以为你在讲一个故事,其实你在给一个人写不在场证明。”

录音笔这时“滴”了一下,像一个极轻的笑。

“还有一个共同点被忽略了。”顾怀说,“每起案子的失踪者,案发前都在某个播客的评论区留言,他们的ID是顺序的:A1203、A1204、A1205。”

“你去看第一个‘A1201’是谁。”林觅说。

“A1201”的主页是空白,只有一个置顶:“折痕向左的纸鹤更容易记路。”

“是程笙?”顾怀问。

“不是。”林觅说,“是我。”

她把那只旧录音笔拿在手里,屏幕绿光里映出她的脸,脸像被切成十二格。她忽然明白了一件事:五年前她寄给程笙的不只是手稿,还有她自己接受的“方法”。她曾在事故后的第三天里,把自己的恐惧迅速分格,硬生生把“罪”从一个人身上移到一个“方法”上。她以为那是保护,是“别回头”,却给了别人一把刀柄。

她抬头看窗外,雨停了。城市像一个暂时关掉的喷泉,水滴悬在半空,等待下一次合唱。她想起墙上的网格图,第十二格空着。她终于承认那不是出口,也不是入口,它是“空白”。空白不是缺失,是邀请。

邀请谁?

邀请任何一个愿意披上“空屋”皮肤的人。

第六章 雨停之刻的反光

第二天的天是晴的,晴得像谁把城市拎出水面晾了一晾。光照下来,一切都太清晰,清晰到让人不安——因为任何“盲区设计”都在晴天暴露出更多缝隙。

顾怀把三起案的物业维保单调出来,三张采购清单上都出现了“曜光镜材-半消银膜-批次YGM-12”。备注栏有个小字:按防眩标准更新。时间与预警中心的“强降雨橙色预警”短信在同一周。

“‘防眩’是对人的,说是避免居民在电梯里被灯光晃眼。可镜面不是给人看,是给镜头看的。”林觅看着清单,“供应商?”

“曜光镜材,法人登记在一个叫‘虹塔物业’的子公司名下,财务流水和一家市政外包公司有互相转账。”顾怀把账目抛给财务同事,自己出门去了趟“虹塔”。

那是一栋玻璃幕墙楼,正门里有一面镜子,反光得像一片静止的水。前台微笑,客气地说财务不在,负责人出差。他们看了访客登记,三天前有个未留名的人进来,带着一把黑伞。晴天。

“黑伞只是一个‘对比器’,它调教镜子。”林觅站在楼下,背对阳光,拿出两枚硬币放在地磚边缘,缺角朝向建筑阴影最深的地方。她掏出手机录了一段短视频,回放时在某一个帧上,自己的影子被边缘“咔嗒”卡住,整个人像被剪掉了半寸。

“你看到了吗?”她把帧定住,“这不是错位,这是‘固定’。镜面不同材质叠加时,会在特定角度把某一条边界‘固化’,形成一个像刀口一样的‘断点’。黑伞的伞面提供了均匀暗面,作为‘基线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