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

春天快来的时候,钊妠收到一个包裹,是王曦寄来的。拆开一看,是块巴掌大的石头,灰扑扑的,上面有个天然的小孔。附的纸条上写:“巡逻时在河边捡的,当地人说叫‘平安石’,穿根绳挂着。你怕黑,挂在钥匙上,就当……有个人陪着你。”

她找了根红绳,把石头穿起来,挂在图书馆的钥匙串上。每次锁门时摸到那冰凉的石头,心里就踏实了许多。

三、深交:那些没说出口的牵挂

第三年春天来得格外迟。图书馆的海棠花都开了,王曦的信却迟迟没到。

起初钊妠没太在意,他偶尔会因为任务耽误写信。可三周过去,信箱里始终空荡荡的,她开始坐不住了。她去王阿姨家打听,王阿姨也说没收到消息,只说“部队纪律严,说不定有紧急任务”。

话虽如此,钊妠还是忍不住担心。她在网上搜“西北边防 三月”,跳出的新闻多是“暴雪封山”“巡逻队失联72小时后获救”。她盯着那些新闻看,手指冰凉,总觉得每一个字都在往心里钻。

第四周的周五,她锁图书馆门时,钥匙串上的平安石不小心掉在地上,发出清脆的响声。她蹲下去捡,手指触到石头的小孔,忽然鼻子一酸——这石头会不会是他最后寄来的东西?

那天晚上,她第一次在信里写了“担心”。没有质问,没有抱怨,只是说:“海棠花都开了,你说过春天的胡杨会发芽,不知道它有没有长出新叶子。你的信没来,我有点担心。”

信寄出去的第三天,邮递员终于敲开了图书馆的门,手里举着一封厚厚的信,信封边角磨损得厉害,邮票都快掉了。

“钊妠姑娘,这信可算到了!”邮递员擦着汗,“西北那边下暴雪,路封了半个月,邮车绕了好远的路才过来。”

钊妠几乎是抢过信的。王曦的字迹比平时潦草,墨水有些晕开,像是在匆忙中写的:

“抱歉,让你担心了。执行任务去了无人区,信号全断,信件也送不出去。回来时看到你寄的三封信堆在桌上,就知道你没事。”

他说,无人区的雪齐腰深,走一步要喘三口气;说有个新兵脚冻伤了,他把自己的暖脚宝给了对方,自己揣着冻硬的馒头赶路;说夜里宿在山洞里,战友们挤在一起取暖,有人说起家里的事,他忽然想起她画的胡杨漫画,忍不住笑了,被战友打趣“是不是想对象了”。

信的最后,他附了块更小的石子,比上次的平安石更光滑。“这是在无人区捡的,比平安石更硬。那边的石头都这样,经得住冻。”

钊妠把两块石头并排放在桌上,看着那潦草的字迹,眼泪忽然掉了下来。她原以为自己只是把这当作一场新奇的“笔友”体验,可这一个月的焦灼与担忧,却让她看清了自己的心意——她是真的在惦记这个素未谋面的人。

她开始学着织围巾。图书馆的张奶奶教她的,说“织平针最暖和,适合北方”。她的手笨,线总缠在一起,手指被针扎得全是小口子。母亲看见时骂她“瞎折腾”,她却只是笑笑,继续一针一线地织。

围巾织得歪歪扭扭,针脚忽松忽紧。寄出去的时候,钊妠附了张纸条:“知道你们那冷,织得不好,别嫌弃。要是实在戴不出去,就给战友当抹布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