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沉。
这个名字像一道惊雷在林晚脑中炸开。她见过这个名字,在财经杂志的封面上,在那些关于林家二小姐林晓与她那位商业巨子未婚夫的花边新闻里。原来是他!原来是他!
原来那日日夜夜萦绕在她耳边,支撑她度过术后最难熬时光的温柔低语,每一个字,每一个音节,都并非虚妄的幻觉!它们都是真实的!真实地存在过,真实地被眼前这个男人,用同样深情的语调,说给另一个女人听!
林晚的手死死抠住冰冷的门框,指甲几乎要嵌进木头里。胸腔里那颗不属于她的心脏,此刻正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、拧绞,痛得她无法呼吸。那心脏跳动的力量如此陌生而蛮横,每一次搏动都带着沉甸甸的、属于另一个灵魂的哀恸和绝望,在她冰冷的躯壳里横冲直撞。
原来……原来她胸腔里这颗顽强跳动、带给她新生希望的心脏,它曾经的所有者,是林晓?是陆沉深爱的女人?所以,那些声音,那些让她沉溺、让她依赖的温柔碎片,根本不是上天的恩赐,而是残酷命运在她伤口上撒下的一把盐!是她偷窃了别人的幸福,咀嚼着别人爱情的残渣而不自知!她不过是一个可悲的容器,一个盛放着别人浓烈爱意的、冰冷的器皿!
强烈的恶心感猛地翻涌上来,胃部剧烈痉挛。林晚踉跄着后退一步,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走廊墙壁上,发出一声闷响。她再也支撑不住,弯下腰,捂住嘴剧烈地干呕起来,却什么也吐不出来,只有无尽的酸楚和冰冷的绝望,从喉咙深处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。
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跌跌撞撞回到楼上的病房的。世界在她眼中失去了所有的颜色和声音,只剩下陆沉那温柔的声音和林晓无名指上刺眼的钻戒光芒,在眼前反复交织、放大、旋转。
病房里一片死寂。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,却再也无法穿透笼罩着她的厚重阴霾。
她像个提线木偶般走到病床边,目光空洞地扫过床头柜。上面放着一个包装精美的丝绒小礼盒,是林晓让人送来的,说是庆祝她出院的小礼物。
林晚伸出手,指尖冰冷而颤抖,打开了盒子。里面静静躺着一枚胸针,造型是两只依偎的雀鸟,镶嵌着细碎的宝石,在光线下熠熠生辉。精致,昂贵,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意味。
她拿起那枚胸针,指尖感受到金属的冰凉。然后,她的目光落在了旁边——陆沉刚才来看林晓时,大概是走得急,一个深蓝色天鹅绒的小盒子,随意地放在了她的床头柜上,和林晓的礼物混在了一起。那盒子她见过无数次图片,是著名珠宝品牌最顶级的婚戒包装盒。
一个念头,如同黑暗中滋生的毒藤,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,瞬间攫住了她。
她拿起那个深蓝色的盒子,打开。一枚光华璀璨、主钻硕大的钻戒静静地躺在黑色丝绒上,比她见过的任何图片都要耀眼,冰冷的光芒刺得她眼睛生疼。这就是陆沉许诺给林晓的“最漂亮的婚礼”的象征。
林晚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个极其诡异的笑容,扭曲,空洞,没有一丝温度。她伸出手,毫不犹豫地,猛地一把扯掉了自己手背上那根维系着药液的输液针头!针头被粗暴地拽离皮肤,带起一小串血珠,溅落在雪白的床单上,如同骤然绽放的几朵暗红梅花。细小的血珠顺着她苍白的手背蜿蜒滑落,留下触目惊心的痕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