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…他干了什么？
“操！小逼崽子反了天了！”背头男人猛地站起来，脸上肥肉抽搐，一脚踹翻了面前的矮几，酒瓶酒杯稀里哗啦碎了一地。他身后的几个壮汉也凶神恶煞地围了上来，眼神像要吃人。
巨大的混乱爆发了。叫骂声、女人的尖叫声、保安吹哨的刺耳锐响、桌椅被撞翻的哐当声……无数声音混合着背景音乐，形成一股毁灭性的洪流，瞬间将宇飞吞没。有人狠狠推搡了他一把，他踉跄着后退，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，手里那截染血的瓶颈“哐当”掉在地上。碎玻璃渣溅了一地。
他下意识地抬头，在混乱晃动的人影缝隙里，急切地寻找那个身影。
夏薇还站在舞台上，抱着她的吉他，像一尊凝固的雕像。那束追光依旧打在她身上，将她与周围的风狂隔绝开来。她的脸色苍白得像纸，嘴唇紧紧抿着，几乎没了血色。但她没有尖叫，没有逃跑，那双黑沉沉的眼睛，正穿透混乱的旋涡，牢牢地锁定着他。
那眼神里没有感激，没有恐惧，只有一种近乎绝望的…悲悯？像在看着一个即将溺毙的人。宇飞看不懂，只觉得心口被那目光刺得一阵冰凉的发疼。
就在这时，尖锐的警笛声由远及近，撕裂了夜总会内外的喧嚣，像冰冷的钢针扎进每个人的耳膜。红蓝交替的警灯光芒透过窗户，在混乱的墙壁和天花板上投下令人心慌的光斑。
“警察来了！”有人尖声大喊。
人群更加骚动，推搡、奔逃，场面彻底失控。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已经冲了进来，厉声呵斥着维持秩序。
宇飞被两个保安粗暴地扭住胳膊，动弹不得。他挣扎着，徒劳地扭头看向舞台的方向。夏薇不见了！刚才她站的地方，只剩下那把孤零零倒在地上的木吉他。
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。巨大的恐慌和一种被抛弃的冰冷感瞬间淹没了他。完了…一切都完了…
“老实点！带走！”警察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一副冰冷的手铐“咔哒”一声，锁住了他的手腕，那金属的寒意瞬间渗入骨髓。
他几乎是被拖拽着往外走，周围是无数看客指指点点的目光，像针一样扎在背上。世界天旋地转，嘈杂的声音都变成了模糊的嗡鸣。
就在他即将被推出那扇通往深渊的大门时，一个纤细的身影猛地从旁边混乱的人群里挤了出来，带着一股不顾一切的决绝。
是夏薇！
她不知从哪里冲出来的，头发有些凌乱，脸上还带着奔跑后的潮红，那双黑眼睛却亮得惊人，像燃着两簇幽暗的火。她完全无视了旁边拉扯的保安和警察警告的目光，几乎是扑到宇飞面前。
宇飞被保安死死按着，只能被动地看着她冲过来。一股混杂着酒气、汗味和她身上特有的、淡淡的、像某种冷冽草木的气息扑面而来。
她一把抓住了他那只没被铐住的、还沾着点点暗红血迹的手。她的手很凉，带着细微的颤抖，力气却大得出奇，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。
“别怕……”她的声音又低又急，带着一种奇异的沙哑，像被砂纸磨过，却异常清晰，穿透了所有的噪音，直接撞进他混乱不堪的脑子里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