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抓起铁钳,猛地拉开值班室的门。
门外空荡荡的。
太平间的铁门敞开着,里面的血红影子已经退去,露出一排排蒙着白布的停尸柜,13号柜的柜门大开着,黑洞洞的,像一张没有牙齿的嘴。
但地上有东西。
一串湿漉漉的拖痕,从13号柜一直延伸到值班室门口,拖痕里混着灰白色的粉末,像是骸骨被磨碎后的残渣。
而他的工具箱倒在地上,里面的零件散落一地,新锁芯不翼而飞。
“在柜子里。”
张诚的目光落在13号柜上。
他握紧铁钳,一步一步挪过去。
停尸柜的金属外壳冰凉刺骨,上面印着模糊的编号“13”,黑笔圈住的痕迹边缘,似乎有暗红色的手印,指节粗大,不像是人类的手。
柜内一片漆黑,只能闻到一股比外面更浓的土腥气。
张诚举起铁钳,刚要伸进柜子摸索,手腕突然被什么东西抓住了。
冰冷、坚硬,带着骨骼摩擦的“咯吱”声。
他猛地低头,看见一只枯骨手从柜子里伸出来,死死攥住了他的手腕。
骨节泛着青灰色,指骨上还缠着几缕腐烂的布条,正是刚才在门缝里看到的那只手。
“钥匙……”
一个极其沙哑的声音从柜子里传来,像是从地底深处挤出来的,带着泥土的厚重感。
张诚的手腕被攥得生疼,骨头仿佛要被捏碎。
他想起了守则第五条,猛地举起铁钳,用钳口狠狠砸向那只枯骨手。
“哐当!”
铁钳砸在骨头上,发出清脆的响声。
枯骨手猛地松开,缩回了柜子里。
张诚趁机将铁钳伸进柜子,胡乱摸索着。
他的手指触到了冰凉的骨骼,还有……一个环状的金属物。
是钥匙!
他用铁钳夹住那枚铜钥匙,猛地往外一拽。
“哗啦”一声,一串东西跟着被拖了出来。
除了钥匙,还有一具完整的骸骨,脊椎骨上挂着块腐朽的木牌,上面刻着“民国三十一年,沈”。
骸骨的胸腔里,嵌着一把生锈的手术刀,刀刃上还沾着暗红色的血渍。
“那是老院长的刀。”
身后传来声音,张诚猛地回头,看见老护工站在那里。
他穿着洗得发白的工作服,脸上布满皱纹,眼神却很亮,手里拿着个搪瓷缸,里面盛着浑浊的液体,散发着糯米的香味。
“你……”
张诚愣住了,同事说老护工去年就死了。
“我没走。”
老护工笑了笑,露出那缺了颗牙的嘴,“被‘根’缠上的人,哪有那么容易走。”
他指了指地上的骸骨。
“这是沈医生,民国时死在这儿的,当年医院还是日本人的据点,他因为偷藏伤员,被活活钉死在停尸柜里,钥匙是他自己的,藏在嘴里,想等有人来救他……”
张诚看着骸骨的颅骨,果然在齿缝里发现了一道细微的划痕,像是被钥匙硌出来的。
“那影子……”
“是他的怨气聚的。”
老护工叹了口气。
“死在太平间的人,魂魄都离不开这地方,时间久了,怨气混着血,就成了那片红。沈医生的骸骨是‘根’,只要他不安宁,这地方就永远不得安生。”
他把搪瓷缸递给张诚:“糯米水,擦擦手,刚才被他抓过,沾了死气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