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心突然揪了一下。原来他那些看似专制的行为背后，藏着如此笨拙的关心。
“今天这顿饭，你爸其实特别期待。”妈妈的声音带着笑意，“他早上出门前还特意问我你要做什么菜。”
我鼻子一酸，赶紧低头继续切姜丝：“就...就做他爱吃的红烧鱼吧。”
妈妈笑着点点头，没再说什么。我们默契地在厨房里忙碌着，她教我如何把鱼煎得外酥里嫩，我告诉她我在学校学会的糖醋汁新配方。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，灶台上的水蒸气在光线中袅袅上升，有那么一瞬间，我几乎忘记了我们之间还有未化解的矛盾。
“对了，”妈妈突然说，“你去书房拿一下桂皮，我记得放在书柜下面。”
我擦干手走向书房。这是爸爸的小天地，平时他不让我们随便进去。推开门，一股淡淡的茶香和旧书的气味扑面而来。书桌上整齐地摆放着文件和计算器，墙上挂着厂里颁发的“优秀员工”奖状。
4
我蹲下身找桂皮，却在最底层的抽屉里发现了一个硬皮本子。鬼使神差地，我把它拿了出来。
翻开第一页，我愣住了。那是我五岁时画的“全家福”，歪歪扭扭的小人旁边，爸爸用钢笔工整地写着“阳阳第一幅画，2006.5.21”。
我颤抖着手往后翻。每一页都整整齐齐贴着我的“作品”——小学的涂鸦、中学的手抄报、甚至还有我随手写在餐巾纸上的诗句。最后一页夹着我大学录取通知书的复印件，旁边是爸爸的字迹：“女儿有出息了”。
“找到桂皮了吗？”妈妈在厨房喊我。
我慌忙合上本子放回原处，心跳如雷。那个总是板着脸、对我挑三拣四的爸爸，竟然默默收藏着我成长的每一个痕迹。
“找到了！”我拿着桂皮回到厨房，手还在微微发抖。
妈妈接过调料，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：“书房里看见什么了？”
我张了张嘴，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。妈妈把我搂进怀里，轻轻拍着我的背，就像我小时候做噩梦时那样。
“傻孩子，”她在我耳边轻声说，“你爸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。他那一代人，爱都在行动里，不在嘴上。”
我抹了抹眼泪，重新系好围裙：“妈，鱼我来烧吧。”
中午十一点半，红烧鱼的香味已经弥漫整个屋子。我还炒了爸爸最爱的蒜蓉空心菜，炖了一锅玉米排骨汤。妈妈在摆碗筷时，大门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声音。
我的心突然提到了嗓子眼。爸爸推门进来，看见一桌子菜明显愣了一下。
“回来了？”妈妈迎上去接过他的包，“阳阳做了你爱吃的鱼。”
爸爸的目光扫过餐桌，最后落在我身上。我紧张地攥着围裙边缘，不敢与他对视。
“嗯，闻着挺香。”他淡淡地说，转身去洗手间。
我松了口气，至少他没扭头就走。妈妈冲我眨眨眼，示意我别紧张。
吃饭时，餐桌上安静得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。我偷偷观察爸爸的表情，他专心地挑着鱼刺，看不出喜怒。
“爸...”我鼓起勇气开口，“鱼...鱼咸吗？”
爸爸抬头看了我一眼，又低头夹了一筷子鱼肉：“还行。”
虽然只有两个字，但我心里的大石头却轻了几分。妈妈适时地插话：“阳阳特意少放了盐，说你现在血压高要少吃咸的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