爸爸的筷子顿了一下,没说话,但接下来他喝了整整两碗汤,这是他对食物满意的表现。
吃完饭,爸爸破天荒地没有立刻回书房。他坐在沙发上,看似随意地问我:“暑假作业多吗?”
“还行,主要是实习报告...”我小心翼翼地回答。
“嗯。”他点点头,沉默了一会儿又说,“钱够用吗?”
这个问题他每个月都会问,但今天听起来却格外不同。我鼻子又是一酸:“够的。”
爸爸站起身,从钱包里抽出几张钞票放在茶几上:“拿着吧,女孩子在外面别太省。”说完就进了书房,关门的动作比平时轻了许多。
我拿起那些钱,发现下面还压着一张纸条,上面写着一家生煎店的地址和营业时间。我的眼泪终于决堤而出。
妈妈走过来,轻轻摸着我的头发:“你爸早上特意去问同事上海哪家生煎最正宗,说下次带你去吃。”
5
我攥着那张纸条,突然明白了什么。在这个家里,爱或许没有华丽的言辞,但它藏在父亲深夜查看的门缝里,在母亲清晨买回的鲜鱼中,在一张写满关心的纸条上。
也许我们永远无法完全理解对方的表达方式,但这不妨碍我们在笨拙中彼此靠近。就像那口被争抢的生煎,承载的从来不只是馅料的味道,更是渴望被看见的心意。
那天晚上,我敲响了书房的门。
“进来。”爸爸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。
我推开门,看见他戴着老花镜在看书。灯光下,他鬓角的白发格外明显。
“爸,”我深吸一口气,“下周我同学约我去云南玩...我想去。”
爸爸摘下眼镜,眉头习惯性地皱起。就在我以为他又要反对时,他却问:“去几天?钱够吗?”
“一周左右,钱...我自己有兼职存的。”
爸爸沉默了一会儿,突然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:“拿着,穷家富路。”
我接过信封,厚厚的一沓。这一刻,我突然理解了妈妈说的话——在他那一代人眼里,给钱就是最直接的爱。
“谢谢爸。”我轻声说,“我会每天发消息报平安的。”
爸爸点点头,重新戴上眼镜。就在我转身要走时,他突然又说:“那个...生煎,下周回来我带你去吃。”
我回头冲他笑了:“好,这次我请客。”
爸爸的嘴角微微上扬,虽然转瞬即逝,但那确实是一个笑容。我知道,我们之间的坚冰,正在慢慢融化。
6
飞机降落在丽江三义机场时,透过舷窗能看到远处玉龙雪山皑皑的峰顶。我深吸一口气,这是我第一次完全脱离父母的旅行。手机震动起来,是妈妈发来的消息:“到了吗?”
“刚到,一切顺利。”我简短回复,故意没提飞机晚点两小时的事。
取行李时,室友小林兴奋地撞了撞我的肩膀:“自由的感觉怎么样?你爸这次居然放你出来了!”
我扯了扯嘴角没回答。是啊,连我自己都没想到爸爸会这么爽快地同意。上次争吵后,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我们之间悄然改变了。
客栈是典型的纳西族风格庭院,木质结构的二楼房间推开窗就能看见远处的雪山。我拍了张照片,手指在发送键上犹豫了几秒,最终还是发给了妈妈——附带一个定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