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上妈妈敲门叫我吃饭,我摇摇头说不想吃。她叹了口气:“还跟你爸怄气呢?他刚才还说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...”
我盯着那张全家福,突然觉得很累。也许我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爱对方,却总是错过彼此真正需要的部分。
“妈,”我轻声说,“明天我做顿饭吧,我们好好吃一顿。”
妈妈愣了一下,随即眼睛亮起来:“好啊,我帮你打下手。”
我点点头,心里明白这不会解决所有问题。但至少,这是一个开始。
3
第二天清晨,我是被厨房里锅碗碰撞的声音吵醒的。摸过手机一看,才六点半。透过门缝,我看见妈妈已经在厨房忙活了,她矮小的身影在晨光中来回穿梭。
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。昨晚说要做饭只是一时冲动,现在清醒了反而有些犹豫。真的要主动打破这个僵局吗?明明是他先不尊重我的。我翻了个身,把脸埋进枕头里。
“阳阳?你醒了吗?”妈妈轻轻敲了敲门,“我买了新鲜的鱼,你不是说要...”
“知道了,马上起来。”我闷声回答。
洗漱时,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。眼下有明显的黑眼圈,头发乱蓬蓬的。昨晚我做了个梦,梦见小时候爸爸带我去游乐场,我非要吃棉花糖,他排了半小时队给我买,结果风一吹,棉花糖全粘在了我脸上。梦里他笑得那么开心,眼角堆起的皱纹像阳光下的涟漪。
那个会为我排队买棉花糖的爸爸,和昨天抢我生煎的爸爸,真的是同一个人吗?
“需要我帮忙吗?”我走进厨房,妈妈正在刮鱼鳞。
“哎呀,你起来啦?”妈妈回头冲我笑了笑,额头上沾着一点鱼鳞,“帮我把葱姜蒜切了吧,你爸今天去单位加班,说中午回来吃饭。”
我愣了一下:“周日还加班?”
“最近厂里效益不好,”妈妈压低声音,“听说要裁员,你爸压力很大。”
我默默从袋子里拿出葱,开始清洗。水龙头哗哗的水声掩盖了厨房里短暂的沉默。
“妈,”我突然开口,“爸是不是特别讨厌我?”
妈妈的手顿了一下,鱼鳞刀差点划到手指:“胡说什么呢!你爸最疼的就是你。”
“那他为什么总是...”我咬了咬嘴唇,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,“总是无视我的想法?”
妈妈放下刀,在围裙上擦了擦手。她转过身来看着我,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认真:“阳阳,你爸小时候家里穷,兄弟姐妹五个,经常吃不饱饭。你奶奶分食物时,从来不管谁喜欢吃什么,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。”
我停下切葱的动作,抬头看着她。
“你爸十六岁就去工厂当学徒,一个月工资全交家里。”妈妈的声音很轻,却每个字都沉甸甸的,“他不懂你们年轻人现在讲究的个人空间、尊重喜好这些。在他眼里,一家人分吃一碗饭是最自然不过的事。”
我盯着案板上的葱花,突然想起小时候有一次发烧,爸爸连夜背我去医院。那时他后背的温度,隔着睡衣传到我脸颊上,那么暖,那么踏实。
“你爸昨天半夜起来好几次,偷偷看你房间门缝里还有没有光。”妈妈继续刮鱼鳞,“他怕你熬夜,又拉不下面子去说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