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运气？”陈晨的目光扫过屏幕，那些复杂的专业术语和交易代码让他眼神更加晦暗。他沉默了，盯着那些数字，再看向我，那份纯粹的、曾经充满信任的爱意被撕裂了，只剩下冰冷的审视。“你所谓的‘运气’，背后是不是有高手指点？或者，这些本金，根本不是你说的‘一点点’？它们是不是…本来就很庞大？”他逼近一步，声音低沉得骇人，“宁柠，你是不是，根本就不是你以为我认识的那个宁柠？”
这句话像一把重锤砸在我心上。“宁家”两个字，就像悬在我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，终于要被掀开了吗？我不能承认！一旦承认，他现在的挣扎、他的努力、我们之间纯粹的感情，都会被那个庞大的家族阴影彻底覆盖、扭曲、甚至摧毁！
“我不是！我就是我！”我几乎是尖叫出声，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，“我们家就是普通家庭！这些钱，都是我赌出来的！我用命在赌！因为我看到你很努力，我知道你有能力，我不想看到你的心血因为该死的资金链断裂而毁掉！我不想看到你这么痛苦！”
我的眼泪终于决堤，混合着委屈、愤怒和被误解的痛苦砸落下来。“陈晨，你可以怀疑我的能力，你可以嘲笑我是赌徒，但你不能怀疑我爱你的心，不能怀疑我想帮你的决心！这笔钱，它就是干净的，它就是我的！你要是觉得它脏，觉得它会玷污你的公司、你的事业，你把它还给我！我立刻走！”
激烈的争吵过后，是死一般的寂静。只有我压抑不住的啜泣声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。
陈晨的胸脯剧烈起伏着，他看着我泪流满面的脸，眼神复杂得难以解读。愤怒、质疑、痛苦、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……动摇。他颓然地闭上眼，重重地抹了把脸。再睁开时，疲惫像厚重的幕布覆盖了他的双眼。
“……柠柠，”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，“我真的很累了。”他避开我哀求的目光，看向窗外浓稠的夜色，那是他公司生死存亡的背景板。“公司几十号人，等着下个月发工资。仓库里的货等着付运费。供应商的律师函明天可能就到……我没有时间再去查证这笔钱到底干净不干净，背后的真相是什么。”
他深吸一口气，那口气仿佛吸尽了他所有的骄傲：“这笔钱，我现在……确实需要。我会收下。就当…是公司的救命钱。我会签借款协议，利息按市场最高算给你。公司渡过这次危机，我会想办法最快速度还给你，连本带利。”
他顿了顿，目光转向我，眼神是清醒而冰冷的割裂：“但宁柠，这件事，没有结束。我现在只想救活公司。等活过来了，我们有的是时间好好算这笔账——关于钱的来历，关于你到底是谁。”
我的心像是被浸在冰火两重天。他的接受是解脱，是公司得救的曙光，但他话语里的决绝和那道清晰的“算账”边界，却又像一把钝刀子在割裂我们之间的亲密无间。隐瞒的潘多拉魔盒，终究因为我自以为是的帮助，被强行撬开了一条无法忽视的缝隙。
4 裂痕下的共生
陈晨说到做到。他以极高的效率接收了我的资金注入。那是一笔足以解决他燃眉之急，甚至能多出一部分用于抓住稍纵即逝的采购机遇和客户订单的巨款。没有甜蜜的拥抱，没有感激的亲吻，只有一份冰冷的、条款明晰的借款协议放在我面前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