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

温良惊讶地看向阳光,金毛此刻正安静地坐着,目光在每个人脸上来回移动,似乎在确认主人是否安全。

"它...保护我?"张凤兰低头看着阳光,表情复杂。

"是啊,"李先生继续说,"我打电话时它一直盯着我,好像在监督我是不是真的叫了帮助。后来物业来了,它也不肯离开老太太半步,直到我说要联系家属,它才让我从老太太包里找出手机。"

温良蹲下来抱住阳光,把脸埋在它厚实的毛发里,"好孩子,真是好孩子..."

去医院的路上,张凤兰坐在后座,阳光被特许趴在座位旁——这是它第一次被允许上车。温良从后视镜看到婆婆的手时不时地抚过阳光的头顶,而狗狗则温顺地任她抚摸,偶尔舔舔她的手。

检查结果显示张凤兰右脚踝轻微骨裂,需要打石膏固定三周。医生还发现她的血压偏高,建议留院观察两天。

"我没事,回家休息就行。"张凤兰坚持道,但温良和志远都不同意。

"妈,您就听医生的吧,"志远劝道,"我和温良轮流陪您。"

"那狗怎么办?"张凤兰突然问。

温良愣了一下,没想到婆婆会考虑这个,"我可以请邻居帮忙遛它,或者送宠物店寄养两天..."

"不用那么麻烦,"张凤兰说,"它今天...表现很好。"她停顿了一下,似乎在斟酌用词,"就让它在家吧,志远回去喂它就行。"

当天晚上,温良留在医院陪护。张凤兰因为脚痛睡得不安稳,温良就坐在床边,帮她调整姿势,递水拿药。

"温良,"凌晨两点,张凤兰突然开口,"你讨厌我吗?"

温良正在倒水的手抖了一下,"妈,您怎么会这么想?"

"我知道我不太接受你们的狗..."张凤兰望着天花板,"今天它救了我,我才想起来,小时候我也养过一只狗,黄色的土狗,叫阿黄。"

温良轻轻放下水杯,安静地听着。

"那时候家里穷,人都吃不饱,更别说狗了。但阿黄从不抱怨,有什么吃什么,还帮我们看家。"张凤兰的声音变得遥远,"后来...我十二岁那年,村里闹狂犬病,所有狗都要打死。我父亲...亲手打死了阿黄。"

温良倒吸一口冷气,伸手握住了婆婆的手。

"那天阿黄好像知道要发生什么,它没有跑,就坐在院子里,看着我父亲举起棍子..."张凤兰的声音哽咽了,"从那以后,我就...不太喜欢狗了。看到它们,就想起阿黄最后看我的眼神。"

温良不知该说什么,只能紧紧握住婆婆的手。她终于明白了婆婆对阳光那种复杂感情的根源。

"今天摔倒的时候,眼前一黑,我好像又回到了那个院子。"张凤兰转过头,眼里有泪光闪动,"但醒来看到的不是棍子,是阳光的脸...它在舔我的手,就像阿黄以前那样..."

温良的眼泪也落了下来,"妈,阳光会像阿黄爱您一样爱您的。"

张凤兰轻轻点头,闭上了眼睛。温良以为谈话结束了,正准备起身,却听到婆婆又轻声说:"明天...能让志远带它来医院吗?我想再看看它。"

两天后,张凤兰出院回家,脚上打着石膏,需要拄拐杖走路。阳光似乎理解她的不便,总是走在她身边,不紧不慢地跟着她的节奏,有时甚至会用头顶一下拐杖底部,好像在帮忙固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