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良请了一周假在家照顾婆婆。她发现张凤兰开始偷偷给阳光喂零食——虽然表面上还是装作不太在意的样子。有一次,温良提前从超市回来,正好看到婆婆坐在沙发上,阳光把头靠在她膝盖上,而婆婆的手正温柔地梳理着它耳朵后的毛发。
那天晚上,温良将事情和志远说起感慨道:"有些伤口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愈合,但爱的力量比我想象的更强大。阳光不仅照亮了我们的家,也温暖了婆婆心底那个十二岁女孩的伤痛。"
但比明天来的更早的是意外
医院的消毒水气味永远刻在了温良的记忆里。早上,陈志远还亲吻了她的额头说晚上想吃红烧鱼,阳光摇着尾巴送他到门口。十二个小时后,她站在急诊室门外,听着医生用平静而残忍的语调宣布:"突发性心肌梗塞,抢救无效,死亡时间晚上9点47分。"
温良记得自己像被抽走了全身骨头一样瘫软下去,是婆婆张凤兰扶住了她。那一刻,婆媳二人抱头痛哭,仿佛世界上只剩下彼此可以依靠。
葬礼上,张凤兰一直紧紧攥着温良的手,像是抓住最后的浮木。阳光被特许参加了葬礼,它似乎明白发生了什么,安静地趴在志远的照片前,偶尔发出低低的呜咽。
"以后就剩我们娘俩了。"张凤兰在葬礼结束后对温良说,眼神空洞,"你要好好的,志远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。"
温良泪流满面地点头,那一刻她真心以为,失去志远的痛苦至少能让她们婆媳更加亲近,但她错了。
志远去世后的第三周,温良终于鼓起勇气回到公司上班。同事们的慰问眼神和小心翼翼的态度让她窒息,但她知道生活必须继续。那天晚上她加班到八点,回到家时发现门锁换了。
她按了十分钟门铃,张凤兰才来开门,脸上带着温良从未见过的冷漠表情。
"妈,为什么换锁?我没带新钥匙。"温良疲惫地问,手里还提着从超市买的食材——她记得婆婆说过想吃清蒸鲈鱼。
张凤兰挡在门口,没有让开的意思,"这是志远的房子,现在他走了,我作为母亲有权决定谁可以进出。"
温良愣在原地,手里的塑料袋勒得手指生疼,"妈...这也是我的家啊。我和志远结婚后,一直住在这里..."
"结婚?"张凤兰冷笑一声,"要不是你整天让他操心,我儿子怎么会这么年轻就走了?医生说了,长期压力大是诱发心梗的原因之一。"
温良感到一阵眩晕,不得不扶住门框。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婆婆如此直白的指责——好像在说志远的死是她的错。
"妈,您不能这样...志远是突发性..."
"别叫我妈!"张凤兰突然提高音量,"我儿子死了,我和你还有什么关系?"
就在这时,阳光从屋里跑出来,温良本能地伸手想抚摸它寻求安慰,却见金毛犬竖起毛发,对她露出牙齿,发出低沉的咆哮。
"阳光?"温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这是三年来阳光第一次对她表现出敌意。
"看,连狗都知道你不配进这个门。"张凤兰得意地说,但最终还是侧身让开了,"今晚你可以进来,明天去找律师办手续,这房子该归谁就归谁。"
那晚温良躺在曾经和志远共眠的床上,听着隔壁婆婆房间传来的电视声和客厅里阳光偶尔的走动声,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。半夜她起床喝水,发现阳光睡在婆婆房门口——以前它总是睡在他们卧室外的走廊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