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

“咔哒。”

一声轻响。门被关上了。

那声音很轻,却像一把重锤,狠狠砸在姜晚意的心上。她呆呆地站在紧闭的书房门外,浑身冰冷。走廊里感应灯的光线惨白地照在她身上,映出她脸上未干的泪痕和一片死灰般的绝望。

他关门了。

他甚至……锁上了门?

这个认知让她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空。她靠着冰冷的墙壁,身体无力地滑落下去,跌坐在铺着大理石的地面上。冰冷坚硬的触感透过薄薄的浴袍传来,却远不及心底那蔓延开来的、灭顶的寒意。

信任碎了。粘不回去了。

她把自己蜷缩起来,脸埋在膝盖里,肩膀无法抑制地剧烈抖动,压抑的、绝望的呜咽声在空寂的走廊里低低回荡。黑暗从四面八方涌来,将她彻底吞噬。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觉到,这间她住了七年的、奢华宽敞的房子,像一个巨大的、冰冷的坟墓。

第四章

门板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。

书房内,厉承舟背靠着冰冷的门板,缓缓滑坐在地毯上。昂贵的羊毛地毯柔软厚实,却驱不散他周身的寒意。黑暗中,只有窗外城市的光污染透进来一点微弱的光亮,勾勒出他僵硬紧绷的轮廓。

他没有开灯。黑暗似乎能稍微掩盖一点他此刻的狼狈和失控。

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、撞击,带着一种撕裂般的钝痛。眼前反复闪过的,是那张照片上刺眼的一幕——迷离暧昧的灯光下,人群兴奋的起哄中,姜晚意那张带着窘迫和些许醉意的脸,微微侧着,被一个陌生男人的嘴唇轻轻碰触在脸颊上。

那个画面,像一个烧红的烙铁,狠狠烫在他的视网膜上,烫在他的心上。

“玩玩而已”?

“被起哄”?

“就一下”?

她的辩解言犹在耳,每一个字都像在嘲笑他的愚蠢和自以为是。

他以为自己筑起了坚固的堡垒,给了她优渥的生活和无虞的未来,这就是婚姻的全部。他忙于征战沙场,开疆拓土,理所当然地认为后方会永远稳固。可现实给了他最响亮的耳光。他引以为傲的、掌控一切的能力,在她那轻飘飘的一句“游戏”面前,溃不成军。

信任?他曾经无比笃定地信任她。信任她的安静,信任她的不争,信任她会是这冰冷豪宅里永远温暖的港湾。可如今看来,那安静或许只是麻木,那不争或许只是无所谓,那温暖……更像是一种施舍,随时可以收回。

强烈的背叛感像毒蛇,噬咬着他的五脏六腑。随之而来的,是排山倒海的愤怒,还有一种深沉的、几乎将他淹没的无力感。他厉承舟,在商场上叱咤风云,让对手闻风丧胆,却连自己的妻子都……看不住?

这个念头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和耻辱。

他猛地抬手,狠狠一拳砸在身侧的地毯上!沉闷的声响在黑暗中扩散开去。指骨传来清晰的痛感,却丝毫无法缓解心头的郁结。

离婚。

这个念头,在最初的暴怒和此刻沉静的绝望中,无比清晰地浮现出来。像黑暗中唯一闪烁的、冰冷的光点。

他无法忍受。无法忍受那个画面成为扎在他心头的刺,无法忍受以后每一次看到她,都会想起她被别人触碰、在别人起哄声中窘迫的样子,无法忍受这份信任的裂痕永远横亘在他们之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