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痛不如短痛。
他撑着门板，有些踉跄地站起身。黑暗中，他精准地走到宽大的书桌后，打开电脑。屏幕的光亮瞬间刺破黑暗，映亮他毫无血色的脸和紧抿的薄唇。他打开文档，调出那份早已存在云端、从未想过会用到的离婚协议模板。
光标在空白处闪烁。他盯着屏幕，眼神空洞了片刻，随即被一种冰冷的决绝取代。他移动鼠标，开始修改。
财产分割……他名下的大部分资产，他会给她。他厉承舟还不至于在物质上亏待她，即便到了这一步。至于那套她父母留下的、如今市值不菲的老房子……他顿了一下，指尖在冰冷的鼠标上收紧。那是她仅有的念想。他敲下几个字：归女方所有。
协议条款一行行在屏幕上生成，冰冷而精准。他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，高效地处理着这桩即将到来的“生意”。直到最后，需要输入双方姓名的地方。
光标停留在“男方”后面的空白处。
厉承舟。
他打出这三个字，指尖却微微发颤。这三个字一旦落定，和旁边即将打出的“姜晚意”三个字并列在一起，就将从法律上，彻底斩断他们之间维系了七年的所有联系。
七年的时光，像破碎的胶片在脑海中混乱地闪回。初遇时她眼底的清澈，结婚时她羞涩的笑容，挤在出租屋吃泡面时她满足的神情……画面最后定格在刚才，她拉住他胳膊时，那张泪流满面、充满恐惧和哀求的脸。
心脏的位置，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，几乎让他窒息。
他猛地闭上眼睛，深吸了一口气，再睁开时，眼底最后一丝挣扎也被强行压了下去。他移动鼠标，在“女方”后面，重重地敲下了那三个字。
姜晚意。
协议完成。他点击打印。
打印机在死寂的书房里发出低沉的嗡鸣声，一张张印着冰冷条款的纸张被缓缓吐出。那单调的声音，像在为一段关系敲响丧钟。
第五章
惨白的灯光下，那份还带着打印机余温的离婚协议，像一块沉重的墓碑，被厉承舟“啪”地一声，重重地拍在梳妆台光洁的玻璃台面上。
巨大的撞击力让台面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，一道狰狞的裂痕以协议为中心，瞬间炸开，如同蛛网般向四面八方疯狂蔓延！
“签了它。”
厉承舟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，冰冷的像淬了毒的刀子。他站在姜晚意面前，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、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。
姜晚意被那声巨响和眼前突然出现的裂痕吓得浑身一哆嗦，猛地抬起头。她的眼睛红肿不堪，脸上泪痕交错，头发凌乱地披散着，整个人憔悴得像一朵被暴风雨摧残过的花。她的目光落在梳妆台上那份刺眼的文件上，当看清那抬头的几个大字时，瞳孔骤然收缩，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。
“离……婚协议？”她喃喃地吐出这几个字，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，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恐。她抬起头，看向厉承舟，眼神里充满了绝望的哀求，“承舟…不要…不要这样！我知道我错了！我真的知道错了！你打我骂我都行，求你别…别不要我……”她语无伦次，伸出手想要去抓那份协议，指尖却抖得厉害，只碰到冰冷的玻璃裂痕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