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为沈时宴挡了九十九道天雷,神魂俱碎,才把他从魔渊里拖出来。
他重归仙界,当上天君,许诺要用万年修为重塑我的仙身,八抬大轿娶我做天后。
三界大典上,我却看到他将那万年修为渡给了哭哭啼啼的莲花仙子。
他双目赤红地对我传音:“是她当年代我受过,才会被贬下凡,我不能欠她。”
我笑了,拂袖间,水镜里现出我为他生生受下九十九道天雷,魂飞魄散的场景。
“你用万年修为止了她的苦。那我这九十九道天雷,你拿什么还?”
1.
水镜悬于九天之上,将我魂飞魄散的惨状映照在每一位仙君的瞳孔里。
雷光狰狞,血肉模糊。
那是连看一眼都觉得神魂刺痛的酷刑。
沈时宴的脸瞬间失了血色。
他下意识地想挥袖打碎那面水镜,可他的仙力刚触及镜面,便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,指尖被镜中溢出的一丝雷霆之力灼得焦黑。
这水镜,是用我破碎的神魂凝成的。
除非他亲身再受一遍那九十九道天雷,否则,谁也别想打碎它。
“啊!”
一声娇弱的惊呼,莲心仙子柳条般的身子一软,直直地朝着沈时宴怀里倒去。
沈时宴像是被烫到一样,接住了她,却又很快松开。
他的目光死死地钉在我身上,那双曾看过我万遍,盛满爱意的眼眸,此刻只剩下震惊,慌乱,和一丝被当众揭穿的恼羞成怒。
“聆鸢,”他的声音艰涩,“你……你为何要如此?”
我看着他,没说话。
为何?
他也配问我为何?
莲心在他身后,柔弱地拽着他的衣袖,泪眼婆娑:“时宴哥哥,我不知道……我真的不知道聆鸢姐姐为你付出了这么多。若早知如此,我宁愿自己在凡间受苦万世,也绝不会要你这万年修为的。”
她哭得梨花带雨,字字句句都在撇清自己,将所有的不堪都推给了沈时宴。
好一朵盛世白莲,都快赶上景德镇的大师傅连夜加班烧出来的上等瓷器了——又白又会装。
众仙的目光在三人之间来回逡巡,带着探究和恍然大悟。
天君的脸面,今天算是被扔在地上,还被来回踩了无数脚。
“都给本君退下!”
沈时宴终于忍受不住,迸发出一声怒吼。
仙官仙娥们如蒙大赦,纷纷告退,偌大的承天殿转眼只剩下我们三人,和那面沉默的水镜。
“聆鸢,你听我解释。”沈时宴朝我走近一步,语气放软。
“莲心她……”
“时宴哥哥,”莲心又恰到好处地打断了他,声音里带着哭腔,“你别说了,都是我的错。是我不该回来,是我不该让你为难。聆鸢姐姐,你别怪时宴哥哥,他只是……他只是太重情义了。”
我终于笑了。
“重情义?那我的情义,就活该被狗吃了?”
我上前一步,直视着沈时宴。
“你告诉我,她代你受了什么过?让你宁可用承诺给我的万年修为去还?”
沈时宴的嘴唇动了动,却说不出话来。
因为他根本不知道。
他只知道莲心哭了,说自己在凡间过得好苦,说这一切都是因为当年替他挡了一劫。
他便信了。
“时宴哥哥他……”
“你闭嘴。”我冷冷地看向莲心,“这里没你说话的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