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送他的银铃,她说过的每一句话,都变成了淬毒的利刃,反复凌迟着他的心。
所以,他恨。
恨到要将谢氏皇族连根拔起,恨到要将那个他曾放在心尖上的女子,囚于身边,日夜折辱。
他要让她看着,他如何一步步颠覆她的国家,坐上权力的巅峰。
他要让她活着,比死了更痛苦。
他阖上眼,脑海里浮现出谢晚音那张苍白平静的脸。
他不明白。
为什么到了今天这个地步,她眼中没有恨,只有一片死寂的空洞。
这让他更加烦躁。
他宁愿她哭,她闹,她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他。
也好过现在这样,像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,仿佛这世间的一切,都再也伤不到她。
“王爷。”
心腹将领林远在门外低声禀报。
“说。”
“丞相府的刘大人递了帖子,说是……想同王爷商议一下,您与刘家小姐的婚期。他还说,朝中百官,皆已上表,恳请王爷早日黄袍加身,登基称帝。”
萧策睁开眼,眸中一片冰寒。
刘丞相,是助他攻破南夏都城的最大功臣之一,也是如今朝堂上拥立他为帝的领头人。
娶他的女儿刘如眉,是稳固朝堂,安抚前朝旧臣的最好办法。
也是……刺伤谢晚音的,最好的一把刀。
“告诉刘丞相,”他声音没有一丝波澜,“称帝之事,日后再议。但本王与刘小姐的婚期,定在下月初八。”
“是。”
林远退下后,书房内又恢复了死寂。
萧策拿起那封血色密信,凑到烛火上。
火苗舔舐着纸张,将那些罪恶的字句,一点点吞噬成灰烬。
可烧掉了证据,却烧不掉他心中已然燎原的恨火。
他要大婚了。
他要让谢晚音亲眼看着,他另娶她人,举案齐眉。
他要让她知道,她和他之间,除了血海深仇,再无其他。
4
萧策要迎娶丞相之女刘如眉的消息,像一阵风,很快吹遍了王府的每一个角落。
也吹进了“烬宫”那破败的院墙。
送饭的婆子,故意将话说得很大声,言语间满是对新王妃的吹捧和对谢晚音的鄙夷。
“听说那位刘小姐,可是京城第一才女,貌美贤淑,和咱们王爷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!”
“可不是嘛,王爷将来可是要当皇上的!也就刘小姐这样的身份才配得上当皇后。哪像某些亡国之人,占着个地方,晦气!”
谢晚音坐在窗前,手里拿着针线,正在缝补一件旧衣。
窗外,几株红梅在寒风中开得正艳,像雪地里凝固的血。
她听着那些话,脸上没有什么表情,只是穿针引线的手,有片刻的停滞。
心口,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,缓缓地、用力地攥紧,疼得她有些喘不过气。
他要成亲了。
这个念头,在脑海里盘旋,撞得她头晕目眩。
她早就该想到的。
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,迎娶权臣之女,是再正常不过的选择。
她又在期待什么呢?
期待他会念及一丝旧情?
别傻了,谢晚音。
你如今,只是一个阶下囚,一个罪人。
她自嘲地笑了笑,继续低头缝补。
只是那针尖,一不小心,刺破了指尖。
一滴殷红的血珠,沁了出来,落在素白的衣料上,像极了窗外雪地里的那点红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