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策看着她单薄而倔强的背影,喉结滚动了一下。
他转身对刘如眉说:“你先歇着,我还有公务处理。”
说罢,便头也不回地走向了书房。
只有他自己知道,他几乎是落荒而逃。
他怕再多看一眼,就会控制不住,冲上去将她从冰冷的地上拉起来。
他恨她的父亲,恨她的背叛。
可看到她受伤,他的心,为什么还是会痛?
这夜,洞房花烛,红帐高悬。
新王妃独守空房。
而王府的庭院里,亡国的公主,跪在寒风中,手背上的伤,与心口的伤,一同在黑夜里溃烂。
6
那一夜,谢晚音跪到天明。
等管事嬷嬷发了话,她才被允许起身。
她几乎是凭着最后一点意志力,才撑着没有倒下,一步步挪回了“烬宫”。
手背上的烫伤,因为没有及时处理,已经起了燎泡,狰狞可怖。
高烧,随之而来。
她在冰冷的床榻上,整个人烧得滚烫,意识昏沉。
梦里,是漫天的大火,是父皇引颈自刎的悲壮,是母后临终前的嘱托。
“晚音,答应母后……保护好你弟弟……那个秘密,永远……不要说……”
“……萧策……不要恨他……是……是我们的命……”
“弟弟……”
“不要……说……”
她在梦中挣扎,呓语不断,眼角有泪水滑落。
蜷缩在床榻上,像一只被抛弃的、瑟瑟发抖的幼兽。
身体的病痛,远不及心中那份无处可说的绝望。
另一边,萧策在书房坐了一夜。
他满脑子都是谢晚音跪在雪地里那个倔强的背影,和她那双荒凉的眼睛。
天亮时,他终是忍不住,叫来了心腹林远。
“去看看,她怎么样了。”他语气生硬,仿佛只是随口一问。
林远很快回来,面色凝重:“王爷,谢……那位姑娘,病得很重,一直在发高烧,说胡话。”
萧策握着笔的手,骤然收紧。
“传……叫个大夫去看看。”话说出口,他又改了主意,“算了,从王府的药材库里,取些上好的退烧、治烫伤的药,悄悄送过去,别让王妃知道。”
他不能让人觉得,他在关心她。
“是。”
林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