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陈,”赵斌的声音低沉,带着一种刻意压抑的疲惫,“从头到尾,仔仔细细,再说一遍。你是怎么收到信的?几点到的钟楼?看到了什么?发生了什么?” 他特意强调,“每一个细节,都别漏。”
我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,后脑的伤口在警方的简单包扎下依然传来一阵阵闷痛和眩晕。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,努力让自己混乱的思绪集中。从信箱里的匿名信,到纸条上的时间和地点,再到提前踩点观察环境,最后是进入钟楼后被袭击……我尽可能清晰地复述着整个过程。
“有人打晕了我!在我进去之后!就在那根柱子旁边!” 我的声音因为激动和虚弱而有些颤抖,手指下意识地指向自己后脑包扎的位置,“等我醒来,人已经死了!那扳手……那扳手是塞到我手里的!是栽赃!赵斌,是栽赃!” 我盯着他,希望能从他眼中看到哪怕一丝信任的松动。
赵斌沉默着,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,发出规律的嗒嗒声,像倒计时的秒针。旁边的年轻警员面无表情地记录着。
“信呢?” 赵斌终于开口,声音依旧平稳。
“在我家!客厅茶几上!那张纸条掉在打翻的茶水上了!” 我急切地回答。
“已经派人去取了。”赵斌点点头,话锋一转,语气陡然变得沉重,“法医初步报告出来了。死者女性,致命伤是后脑遭受多次重击,造成颅骨骨折和颅内出血。凶器,就是现场发现的那把青铜扳手。” 他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打在我脸上,“扳手上,提取到了两枚清晰、完整的指纹。经初步比对,一枚属于死者林薇……” 他停顿了一下,目光变得无比锐利,一字一顿,“另一枚,属于你,陈默。”
“不可能!” 我几乎要跳起来,手铐哗啦作响,“我醒来的时候才碰到那东西!之前我根本没碰过!那是凶手塞给我的时候沾上的!或者……或者他伪造的!” 巨大的冤屈和恐慌让我浑身发抖。
“伪造?” 赵斌旁边的年轻警员忍不住插话了,语气带着一丝嘲讽,“陈警官,您是前辈,应该清楚指纹伪造的技术难度有多大?尤其是在凶器这种关键物证上?更何况,是在那么短的时间内?谁能在打晕你、杀人、再伪造你的指纹塞到你手里,然后全身而退?”
“还有,”赵斌的声音压过了年轻警员,带着一种更深的寒意,“我们对你的双手进行了硝烟反应测试,结果阴性。但我们在死者指甲缝里,提取到了一些衣物纤维和少量皮屑组织。初步检验……” 他直视着我的眼睛,“与你今天所穿外套的纤维成分一致,DNA比对正在进行中。”
衣物纤维?皮屑?我的外套?我的心沉到了冰点。这太完美了,完美得像一个精心设计的剧本!凶手打晕我,用我的衣服去蹭死者的指甲?或者干脆……就是在我昏迷时,凶手抓着我的手……
审讯室的门被敲响了。一个警员探进头来,对赵斌低声说了几句。赵斌的脸色变得更加凝重。他挥挥手让警员离开,然后看向我,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。
“老陈,”他深吸一口气,“技术队那边……出了点状况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