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

“什么状况?”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。

“我们第一时间调取了钟楼附近所有可能的监控录像。包括对面写字楼几个朝向钟楼方向的监控,还有街角那个交通探头。” 赵斌的声音低沉下去,“写字楼的监控……今天下午两点到四点这个关键时间段,所有能拍到钟楼入口或周边区域的摄像头,存储硬盘……全部被人为物理破坏了。”

“什么?!” 我如遭雷击。

“街角那个交通探头,”赵斌的眼神变得锐利如刀,“它的记录显示……在下午两点四十五分左右,画面信号受到强烈干扰,变成一片雪花,持续了大约五分钟。恢复后……一切正常。” 他顿了顿,每一个字都像冰锥,“那五分钟,恰好覆盖了你进入钟楼的时间,以及……案发时间。”

监控……没了?干扰?五分钟的空白?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,比审讯室的冷气更甚。这绝非巧合!这是有预谋的!精心策划的抹除!抹掉我进入钟楼的影像,抹掉真正的凶手出现的痕迹!只留下我“独自”进入和最后被发现时满手鲜血的画面!

“那……那钟楼里面呢?那种老建筑,也许……” 我抱着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。

赵斌缓缓摇头,眼神里带着一丝无奈:“废弃太久了,里面没有任何监控设施。”

最后一丝光亮也熄灭了。物证(指纹、纤维)、人证(警方发现我持凶器在尸体旁)、动机(二十年前的旧怨)……再加上关键监控证据的缺失甚至被破坏。一张无形的大网,正以令人窒息的速度向我收拢。所有的矛头,所有精心布置的“巧合”,都严丝合缝地指向我一个人。一个退休警察,为了掩盖二十年前的“失职”或“秘密”,残忍杀害了旧案的“受害者”?

荒谬!绝望!愤怒!无数情绪在胸腔里翻涌、冲撞。我的呼吸变得粗重,眼前阵阵发黑。

赵斌挥挥手,示意那个年轻警员先出去。审讯室里只剩下我们两人,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。他站起身,走到我身边,没有看我,目光落在惨白的墙壁上,声音压得极低,几乎只剩下气音:

“老陈……听着,别激动。”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和紧张,“指纹、纤维、监控……这一切太‘干净’了,干净得不正常。像是……有人专门为你量身定做的局。”

他猛地转过头,眼神锐利地逼视着我,声音压得更低,带着一种近乎警告的意味:

“有人要毁掉你。彻底地、从根子上毁掉你。非常专业,非常狠。你……到底得罪过谁?二十年前那案子……你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?”

审讯室惨白的灯光下,赵斌那压低的、带着警告的话语像冰冷的钢针,一根根扎进我的耳膜——“有人要毁掉你……非常专业,非常狠。”

得罪过谁?二十年前……

我的思绪如同陷入泥沼的困兽,徒劳地挣扎着。二十年前的“夜莺”酒吧劫持案?那案子早已盖棺定论。我是现场指挥之一,但行动失败导致人质死亡,是集体的责任,也是我个人的耻辱。难道……是林薇的家人?可调查显示她老家已无直系亲属。是其他参与行动的同事?他们后来大多调离或退休,就算有怨气,也犯不着用如此极端、精密到可怕的手段来报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