庙门口蹲着个穿红肚兜的背影，正用树枝蘸着血在地上画圈。听到脚步声，它慢慢转过头——还是那张没有五官的脸，但这次我能看清，那团蠕动的肉芽正在逐渐形成我的相貌。
"还差最后一块骨头。"它用我的声音说，举起森白的手臂——那根本不是孩童的手，而是由无数碎骨拼成的可怖肢体，"陈三水，你本来就是我的转世身啊。"
敖灵的金铃突然化作长剑刺向那东西，却在触及红肚兜的瞬间熔成铁水。怪物发出咯咯笑声，伸手抓向自己腹部——那里有个碗口大的血洞，正汩汩往外冒黑水。
"当年李靖那一剑没捅死我。"它每说一个字，嘴里就爬出几只红螃蟹，"现在我要用整个村子补我的莲花身！"
我低头看自己不知何时变成赤红色的手掌，突然明白脚踝的莲花为何会疼——那是哪吒自刎时的伤口位置。无数记忆碎片在脑内炸开，最后定格在坠海瞬间看到的景象：海底那根本不是眼睛，是张长满利齿的巨口......
2.
血雾里的龙王庙像头蹲伏的巨兽。
我跟着敖灵冲进庙门时，鞋底黏上的不是雨水，而是半凝固的人血。那个红肚兜怪物已经不见了，只留下满地用血画的诡异符号——全是倒着的莲花图案。
"它在补全阵法。"敖灵的白衣下摆沾满血点，变成诡异的粉红色。她突然拽着我扑向右侧，刚才站的位置"嗤"地冒起青烟，地砖上浮现出焦黑的莲花烙印。
供桌上的龙王爷神像正在融化。金漆像蜡油一样往下淌，露出里面黑乎乎的泥胎。最骇人的是神像的眼睛——两颗琉璃眼珠不知何时变成了血红的活物，正骨碌碌跟着我们移动。
"别看它的眼睛！"敖灵甩出金铃打碎神像，飞溅的碎片里突然窜出几十条红绳，蛇一样缠上我的脚踝。那些根本不是绳子，是细细的血肠，表面还挂着脂肪粒。
我抄起香炉砸过去，血肠碰到铜炉立刻燃烧起来，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声响。烟雾中浮现出模糊的画面：一个穿红肚兜的背影正把什么东西塞进龙王像底座的暗格里。
"火尖枪的残片！"敖灵扑向底座，却被突然倒塌的房梁拦住。整座庙宇开始剧烈摇晃，屋顶的瓦片暴雨般砸落。我眼睁睁看着一块碎瓦划过敖灵脸颊，流出的血居然是淡蓝色的。
她抹了把脸，突然僵住。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供桌后方——原本的壁画上，哪吒闹海的场景正在扭曲。画中的哪吒突然转过头，没有五官的脸正对着我们，手里的火尖枪"滴答滴答"往下滴着真血。
"退后！"敖灵把我推到墙角，自己却被从画中伸出的血手抓住肩膀。她的白衣瞬间被染红，皮肤接触血手的地方冒出白烟。我抄起断掉的桌腿捅向壁画，木头尖端突然燃起赤红的火焰。
画中的无脸哪吒发出尖啸，整面墙开始渗出腥臭的黑血。敖灵趁机挣脱，我们撞开侧门滚进配殿，发现这里竟比正殿还要恐怖——
七具无头尸体盘坐在蒲团上，断颈处插着莲花形状的蜡烛。烛火是诡异的青绿色，照得他们胸前的莲花烙印像活物般蠕动。中央的青铜鼎里漂浮着十几颗心脏，每颗上都刻着细小的符文。
"是村里失踪的人..."我认出卖豆腐的老吴那颗长着肉瘤的心脏。话音刚落，所有心脏突然同时跳动起来，鼎里的血水"咕嘟咕嘟"沸腾，喷出的血雾在空中组成一个巨大的莲花图腾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