屋梁在烈火中轰然倒塌时,我听见无数细小的声音在耳边呢喃:"还我骨来......还我血来......"
第二天全村人都躲着我走。码头边堆着七具盖白布的尸体,都是昨夜暴毙的渔民。最瘆人的是卖酒的老黄,尸体蜷缩成婴儿状,嘴里塞满自己的手指骨,天灵盖上有个焦黑的莲花状灼痕。
"他们说你被脏东西缠上了。"发小王大柱堵我在礁石后,手里攥着把杀鱼刀,"但我不信这些,除非......"他猛地扯开我衣领,露出心口那片赤红鳞纹,"除非你让我看看这个!"
我下意识推了他一把。难以置信的热流从掌心涌出,大柱惨叫一声摔出三米远,胸口衣服烧出个巴掌大的焦痕。更可怕的是他倒地时,我分明看见有个红肚兜小孩骑在他脖子上,细瘦的手指正慢慢插进他的耳朵。
"滚开!"我抄起鱼叉捅向虚空,金属尖端突然迸出火星。空气中弥漫开皮肉烧焦的味道,那无形的东西发出婴儿般的啼哭,瞬间消失在海风里。
大柱翻着白眼抽搐,嘴角冒出带着鱼腥味的白沫。我背着他往村里跑时,发现所有路过的海鸟都在盯着我,黑豆似的眼珠随着我的移动而转动。
村口老槐树下摆着香案,神婆正用朱砂在黄纸上画符。她看见我背上的大柱,突然尖叫着打翻香炉:"血债血偿!当年陈塘关的债,现在要整个村子来还!"灰烬里浮现出清晰的莲花印记,和昨晚插在尸体上的火尖枪纹路一模一样。
大柱当晚就死了。尸体发现时泡在水缸里,内脏全被掏空,塞满了腐烂的海藻。最诡异的是他僵硬的脸上凝固着笑容,仿佛死前看到了什么极快乐的事。
我躲在废弃的盐仓里,盯着脚踝的莲花烙印。从中午开始,印记周围开始浮现细小的金色纹路,像某种古老的符文。碰到水时,那些纹路会发出暗红的光,把整桶水都染成血色。
"找到你了。"清冷的女声从头顶传来。房梁上倒吊着个穿白衣的少女,黑发垂下来扫过我的脸,带着深海特有的寒意。她苍白的手指点在我眉心,瞬间有刺骨的冰凉窜遍全身。
"敖灵。"她翻身落地,腕间金铃叮当作响,"东海第七公主。"我这才发现她眼角有细碎的银鳞,瞳孔是诡异的竖瞳。
盐仓突然剧烈震动,无数盐粒悬浮在空中,组成一幅幅画面:穿红肚兜的孩童抽龙筋、剥龙鳞,最后是血肉横飞的自刎场景。但最骇人的是画面最后——哪吒的尸体坠海时,海底突然睁开一只巨大的赤红眼睛。
"那不是传说。"敖灵的金铃锁住我手腕,"六十年前海啸,是因为有人捞起了哪吒的混天绫。现在火尖枪现世,说明封印松动了。"她猛地扯开我衣襟,心口的赤红鳞纹已经蔓延到锁骨,"你吃了海里的红莲是不是?"
我想起小时候误食的那朵发光海藻,喉咙突然灼痛难忍。盐粒组成的画面突然暴乱,其中一颗"啪"地打在我眉心,剧痛中无数陌生记忆涌进来:燃烧的宫殿、断裂的龙角、还有浸透血色的海浪......
"果然。"敖灵的金铃发出刺耳尖啸,"你体内有他的残魂。"
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。我们冲出去时,整个村子已经笼罩在血雾中。每具尸体心口都有莲花状灼痕,而他们流出的血正汇成细流,全部流向龙王庙方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