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对了,莉莉·伊万斯最近好像总看你?啧啧,尖头叉子,春天还没到呢……(后面几行字被粗暴地划掉了,涂成一团黑墨,依稀能辨认出“鼻涕精”和“告密”之类的字眼)算了,不提那个扫兴的家伙。帮我盯着月亮脸,他最近脸色又不太好,我怀疑他又偷偷把狼毒药剂倒掉了……”
“……期待开学。真想立刻骑上摩托,冲上云霄,把这该死的一切都甩在身后!
你的大脚板”
信纸在哈利手中簌簌作响。他仿佛看到那个桀骜不驯、被家庭深深伤害却又无比珍视友情的少年西里斯,在格里莫广场阴郁的房间里,借着昏暗的灯光,向他最好的朋友倾吐着满腔的愤懑、孤独和对自由的渴望。那些被划掉的字句,透露出少年人的冲动和尚未化解的尖锐矛盾;对莱姆斯的关心,则显示出劫掠者之间深厚的情谊。
这封信像一把钥匙,猝不及防地捅开了哈利心中那扇紧闭的、名为“西里斯”的情感闸门。那些被刻意压抑的思念、失去的痛苦、未能挽救的愧疚,以及看到父亲和教父青春时光的强烈冲击,如同决堤的洪水,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防线。
他猛地攥紧了信纸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,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、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。眼泪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,滚烫地滑过他沾满灰尘的脸颊,滴落在陈旧的信纸上,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。他背靠着冰冷的五斗柜,身体缓缓滑落,最终跌坐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。他将头深深埋进膝盖,肩膀剧烈地耸动着,无声的哭泣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沉重。
他不是那个无所不能的救世主。此刻,他只是一个失去了至亲教父的、无比孤独和悲伤的男孩。西里斯信中对“家”的憎恶和对“朋友”的珍视,像针一样刺穿了他。他失去了他。永远地失去了。
“哈利?”一个轻柔的声音在门口响起,带着浓浓的担忧。
赫敏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。她显然听到了动静,也看到了哈利蜷缩在地、肩膀颤抖的身影,以及他手中紧握的、泛黄的信纸。她没有立刻冲进来,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,眼神里充满了理解和痛惜。她轻轻对身后做了个手势(哈利模糊地感觉到罗恩的身影在门口停顿了一下,然后默契地退开了,大概是去阻拦好奇的纳威和金妮)。
赫敏没有说“别哭了”,也没有问“怎么了”。她只是慢慢走进房间,避开地上的杂物,在哈利身边不远不近的地方,也靠着五斗柜坐了下来,就坐在冰冷的灰尘里。她什么都没说,只是安静地陪伴着,像一座沉默而坚固的灯塔,在哈利情绪的风暴中提供着无声的锚点。她甚至没有试图去看那封信的内容,只是将目光投向窗外被灰尘模糊了的阳光,给予哈利一个可以尽情宣泄悲伤的、不被注视的空间。
时间在尘埃的漂浮中仿佛凝固了。只有哈利压抑的啜泣声在空旷的房间里低回。赫敏的陪伴像一道温暖的屏障,隔绝了外界的干扰,让悲伤得以流淌。
不知过了多久,哭泣的浪潮稍稍平息。哈利依旧埋着头,肩膀的颤抖却减弱了。他能感觉到赫敏就在身边,那份安静的、无言的支撑像一股暖流,缓慢地注入他冰冷而疲惫的心田。就在这时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