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轻轻叹了口气,不敢发出太大声音。
在这个家里,连叹气都要小心翼翼,真是够可笑的。
3
起身想去客厅喝点水,刚站起来,秦野突然哼唧了一声。
我回头看他,他还睡着,嘴里模糊地吐出两个字。
很轻,但我听清了。
是林舟。
我扶着墙,站了很久,直到腿都麻了。
原来连做梦,他念的都是那个名字。
我慢慢走到客厅,打开冰箱,拿出一瓶冰水。
瓶口很凉,贴在脸上,激得我打了个哆嗦。
他说,林舟会知道他想喝冰的。
那我呢?
我知道他胃不好,不能喝冰的,所以三年来,家里的冰水,我从来只买给自己。
这些,他好像从来没在意过。
或者说,在意过,但比起林舟,这些都不算什么。
冰块在杯子里撞出轻响,像我此刻乱七八糟的心。
还有三天。
再熬三天,就好了。
我对着空无一人的客厅,这样告诉自己。
可为什么,眼睛会这么酸呢?
我抬手揉了揉,摸到一手的湿。
原来,我还是会哭啊。
在这段早就该结束的婚姻里,我竟然还会为他掉眼泪。
真是,没出息。
杯子里的冰化了点,水顺着杯壁流下来,滴在地板上。
像一滴眼泪,很快就消失不见。
就像我这三年的感情,大概,也会这么悄无声息地,没了吧。
我把水倒掉,杯子洗干净,放回原位。
回到卧室时,秦野还在睡。
我躺回自己的位置,离他很远,中间能再躺下一个人。
闭着眼,却怎么也睡不着。
脑子里全是他说的话,他的笑,还有那个叫林舟的名字。
钝痛像潮水,一下下漫上来,淹没了我。
原来,最难受的不是撕心裂肺的疼,是这种磨人的钝痛。
一点点,把你所有的力气,所有的念想,都磨掉。
直到你像个空壳,再也装不下任何东西。
包括爱。
包括他。
4
天快亮的时候,我终于迷迷糊糊睡着了。
梦里,我好像又回到了结婚那天,他给我戴戒指,说那句“圆我一个念想”。
只是这次,我看清了他眼里的人,不是我。
是另一个模糊的影子。
醒来时,枕头湿了一大片。
秦野已经醒了,坐在床边穿衬衫。
他看我醒了,说了句,醒了?我去做早餐。
我没说话,只是点了点头。
他转身出去,衣角扫过床沿。
我盯着那个方向,发了很久的呆。
还有三天。
真的,只有三天了。
这一次,我不会再心软了。
绝不会。
离婚前两天,我开始翻衣柜。
那些挂得整整齐齐的衣服,突然看着碍眼得很。
我把自己的裙子、衬衫一件件扯下来,扔进敞开的行李箱。
秦野送的那条刻字项链,吊坠硌得手心疼。
我摸到它时顿了顿,想起他送我那天,说这款式林舟也夸过。
手一扬,项链划了道弧线,落进角落的纸箱——那里堆着所有他送的东西。
情侣杯、绝版CD,还有那件他说“林舟总穿”的蓝白校服。
校服是我高中的,洗得发白,领口磨破了边。
我捏着校服袖口,突然想起高三那年,秦野总穿件一模一样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