指尖的温度。
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。
带着一种无声的宣告。
我垂下眼。
看着自己打着石膏的腿。
像个滑稽的注脚。
在这个属于宋晓雅的夜晚。
我只是个需要被介绍。
被怜悯。
然后被遗忘的背景板。
聚会快结束时。
我去洗手间。
在走廊拐角。
听到两个佣人压低声音说话。
“……看到没?那位真千金,一直坐着,话都没几句。”
“可不,木木的。哪像晓雅小姐,八面玲珑的,今晚多少人夸她。”
“唉,流落在外那么多年,能一样吗?听说以前过得可苦了……”
“苦不苦的,命回来了呗。就是……啧,感觉先生太太对她……也就那样?”
“嘘!小声点!别乱说!不过……车祸那事,听说……”
声音突然压得更低。
后面听不清了。
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。
拐杖撑在腋下。
石膏腿悬着。
有点累。
有点麻。
心里的某个角落。
也一点点沉下去。
变得又冷又硬。
回到房间。
我锁上门。
卸掉脸上僵硬的微笑。
靠在门背后。
长长地吐出一口气。
疲惫感像潮水涌上来。
腿上的钝痛也变得清晰。
我慢慢挪到床边。
坐下。
目光落在床头柜上。
那里放着一个崭新的手机。
宋夫人给我的。
方便联系。
我拿起它。
屏幕映出我没什么表情的脸。
聚会上的喧嚣还在耳边。
王阿姨的评估。
佣人的私语。
宋晓雅完美无缺的笑容。
还有小叔那句意味深长的“监控坏了”。
所有的线索。
都指向一个方向。
一个我不愿相信。
却又不得不信的方向。
我需要证据。
硬邦邦的。
能砸穿所有伪装的证据。
靠宋家?
靠宋先生那句“不想深究”?
靠宋夫人那带着补偿性质的眼泪?
笑话。
我只能靠自己。
接下来的日子。
我变得很安静。
像个真正的、大病初愈的、内向的姑娘。
大部分时间待在自己房间里。
看看书。
或者对着窗外发呆。
宋夫人来看我。
我就对她笑笑。
偶尔回答几句“腿不疼了”、“睡得好”。
宋晓雅来送水果点心。
我就客气地说“谢谢”。
她试探着提起聚会。
提起那些太太小姐们对我的好奇。
或者“无意”说起她陪宋夫人参加慈善晚宴。
我都只是听着。
偶尔嗯一声。
表示知道了。
没什么兴趣。
没什么波澜。
像一个被抽掉了灵魂的漂亮娃娃。
摆在这间华丽的房间里。
宋夫人看我的眼神。
渐渐多了点不易察觉的失望。
大概觉得我这个亲女儿。
实在拿不出手。
上不得台面。
比不上宋晓雅半分。
宋先生依旧严肃。
偶尔问几句身体。
语气公式化。
宋晓雅在我面前。
笑容越来越自然。
眼底那点紧张和审视。
慢慢淡了。
或许在她看来。
我这个对手。
已经被一场车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