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曼还在旁边催:“快点起来啊,百货公司十点开门。”
我脑子里乱糟糟的,脱口而出:“不去了,我有点事。”
“什么事比我还重要?”张曼立刻拉下脸,“你该不会是心疼钱了吧?还是舍不得你那个死鬼老婆?”
“你闭嘴!”我吼了她一句。
她愣了,大概没见过我对她发脾气。
我没管她,摔门就往外跑。
我开车往家赶,一路闯了三个红灯。
钥匙插进锁孔的时候,我的手在抖。
门开了。
客厅里,林晚正背对着我在摆早餐。
她穿着那件我最讨厌的灰色围裙,头发扎成个低马尾,露出细瘦的脖子。
听到动静,她回过头。
看到是我,她眼里闪过一丝惊讶,随即又恢复了那种淡淡的样子。
“你回来了?”她声音很轻,“早餐刚做好。”
我盯着她,喉咙发紧。
她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。
昨天在太平间看到的那张脸,和现在这张脸重叠在一起。
“你……”我想说点什么,却不知道从何说起。
她低下头,把豆浆倒进杯子里:“你不是说今天不回来吗?”
我才想起,昨天这个时候,我应该在酒店陪张曼。
“我……回来拿点东西。”我随便找了个借口。
她没再问,安静地坐在餐桌旁,小口喝着豆浆。
我看着她的手腕,那里有一道浅浅的疤。
以前我问过她,她说是切菜不小心划的。
现在看着那道疤,我心里突然有点发慌。
整个上午,我都在屋里打转。
我不敢离开,怕一转身她就没了。
林晚好像没察觉我的异常,该做家务做家务,该看书看书。
她看的书放在茶几上,封面是白色的,我扫了一眼。
真晦气。
下午三点多,她起身去了阳台。
我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。
我跟过去,靠在门框上看着她。
她背对着我,望着楼下车水马龙,肩膀很薄,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。
“林晚。”我叫她。
她没回头。
“你……别站在那儿了,危险。”
她还是没动。
我走过去想拉她,她却突然转过身。
她的眼睛很空,像蒙着一层雾。
“陈默,”她轻轻开口,“你爱过我吗?”
这个问题来得太突然,我愣住了。
爱过吗?
结婚三年,我跟她说话的次数加起来,可能还没跟张曼一周说得多。
我脑子里一片空白。
她看着我,忽然笑了笑,那笑容比哭还难看。
“我就问问。”
然后,她往后退了一步。
一步就够了。
她的身体越过栏杆,像一片叶子一样飘了下去。
我冲到栏杆边往下看。
她躺在楼下的水泥地上,姿势扭曲。
阳光照在她身上,刺得我眼睛生疼。
她的脸朝上,正好对着我。
那双眼睛,还是那么空,没有恨,没有怨,什么都没有。
我吓得浑身发抖,猛地从床上弹起来。
心脏狂跳,冷汗把睡衣都湿透了。
手机在枕头底下震动。
我颤抖着手拿出来。
是那个陌生号码。
屏幕上的日期,清清楚楚写着:6月18号。
这一次,我没有接电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