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谷中的风突然变得凛冽起来,卷着灵晶碎裂的粉末掠过崖壁,发出呜咽般的声响。邪魂遁入地脉的裂缝处,残留的黑气如同煮沸的墨汁般翻滚,在地面灼出一个个冒烟的孔洞。唐僧的袈裟被气流掀起,衣摆扫过一块染血的灵晶碎片,那碎片竟在佛光中发出细微的爆裂声,化作一缕青烟消散。
“这可如何是好?” 青煞捂着仍在渗血的胸口,青黑色的鳞片下,血管里仿佛有虫子在蠕动。他看着那道不断溢出黑气的裂缝,喉结滚动了两下,“地脉相连,若是邪魂顺着脉络蔓延,整个南瞻部洲的灵矿都会被污染。”
墨熊蹲下身,粗糙的手掌按在发烫的岩石上,指尖的老茧被灼得微微发焦。“巫族的古籍记载,地脉深处藏着盘古的脊梁骨,邪魂若是沾染了先天煞气,后果不堪设想。” 他抬起头时,额头的汗珠已在图腾红光中蒸发,“必须在三日之内堵住裂缝,否则……”
话音未落,左侧悬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。一群扛着石锤的巫族壮汉拨开同伴,为首的老者手里拄着蛇头拐杖,杖尖的毒牙闪着幽光。“墨熊首领!” 老者的声音像砂纸摩擦石头,“长老会传令,让你立刻放弃灵矿,率部返回祭坛!”
“什么?” 墨熊猛地站起身,胸前的图腾发出不安的震颤,“此时撤退,难道要把这烂摊子留给妖族?”
“长老说,这灵矿已被邪物污染,留着只会招来灾祸。” 老者的拐杖在地上顿了顿,蛇眼状的宝石转向唐僧,“况且这些来路不明的外人插手,谁知道安的什么心?”
青煞闻言冷笑,巨蟒的尾巴在岩石上拍打出火星:“说得比唱得好听!怕是你们巫族打不过,想溜之大吉吧?” 他突然提高声音,对着身后的妖族喊道,“兄弟们,这灵矿我们要定了!谁要是敢拦,别怪我青煞的长矛不长眼!”
“你敢!” 巫族壮汉们纷纷举起石锤,图腾的红光在岩壁上投下晃动的影子。一个年轻的巫族突然指向裂缝处,声音带着哭腔,“快看!黑气又多了!”
众人循声望去,只见那道裂缝正在缓慢扩张,边缘的岩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、碎裂。一股比之前浓郁十倍的腥气从地底涌出,闻之令人头晕目眩。猪八戒忍不住捂住鼻子,丹火在掌心跳动,随时准备应对变故:“他娘的,这邪玩意儿比白骨精的妖气还难闻!”
沙悟净将琉璃盏项链缠在手腕上,骷髅头的眼眶中红光闪烁,与裂缝溢出的黑气遥相呼应。“师父,煞气在共鸣。” 他的声音比平时更低沉,“邪魂在召唤地脉里的戾气,用不了一个时辰,这里就会变成第二个蚀心石巢穴。”
唐僧的目光扫过对峙的两族,最终落在孙悟空身上。后者正蹲在一块悬空的岩石上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金箍棒的纹路,火眼金睛紧锁着裂缝处翻滚的黑气。察觉到师父的视线,他咧嘴一笑,露出尖尖的獠牙:“师父放心,俺老孙早看出来了,这群蠢货不挨顿揍是不会清醒的。”
“悟空不可鲁莽。” 唐僧轻声劝阻,却见青煞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青铜号角,对着裂缝吹奏起来。刺耳的号角声中,崖壁上的妖族纷纷解下腰间的皮囊,将里面墨绿色的液体泼向裂缝。那些液体触到黑气便剧烈沸腾,冒出刺鼻的黄烟,竟暂时压制住了黑气的蔓延。
“这是‘腐骨浆’!” 墨熊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,“你们妖族竟然敢用这种禁术!” 他一把推开身边的老者,石锤在手中转了个圈,“青煞,你可知这东西会彻底毁掉地脉?”
“总比让邪魂跑出来强!” 青煞的嘴角沾着黄烟凝结的液滴,“倒是你们巫族,除了会躲在祭坛里画符,还会干什么?”
“你找死!” 墨熊的怒吼震落了崖顶的积雪,雪花在红光中化作蒸汽。他突然冲向青煞,石锤带着破空的锐响砸向对方头颅,“今天我就让你知道,巫族的拳头比你们的毒水硬!”
青煞早有防备,巨蟒猛地竖起身子,蛇尾如钢鞭般抽向墨熊的膝盖。妖族们见状纷纷抽出兵器,巫族的石锤也雨点般砸向妖族阵营。刚刚平息的厮杀再次爆发,而且比之前更加疯狂 —— 这一次,他们仿佛要在邪魂彻底苏醒前,先将对方撕碎。
“师父!” 猪八戒的钉耙架住一个豺狼精的骨刃,鼻尖被对方喷的妖气熏得发酸,“再不出手,他们就要同归于尽了!”
沙悟净已将三个被黑气缠上的巫族少年护在身后,琉璃盏项链形成的煞气屏障正被不断冲击,发出摇摇欲坠的嗡鸣。“二师兄说得对,” 他的额角青筋暴起,“邪魂在利用他们的杀气增强力量!”
唐僧看着那些在血泊中翻滚的身影,突然闭上眼,贝叶真经从怀中浮起,梵文在阳光下连成金色的锁链。当他再次睁开眼时,瞳孔中仿佛有星光流转:“悟空,动手吧。”
“得嘞!” 孙悟空的欢呼在山谷中炸开。他脚下的岩石突然崩裂,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冲向战团中央,金箍棒在半空骤然暴涨,棒身的龙纹在金光中活过来,发出震耳欲聋的龙吟。
“呔!都给俺老孙住手!”
一声断喝如同惊雷滚过,正在激斗的两族只觉耳膜剧痛,手中的兵器险些脱手。孙悟空的身影已落在灵晶碎片堆上,金箍棒拄在地上,棒尖插入岩石三尺有余,周围的地面瞬间裂开蛛网般的纹路。
青煞的巨蟒突然发出恐惧的嘶鸣,蛇身剧烈颤抖,将青煞甩在地上。墨熊的石锤停在离一个小妖头顶寸许处,手臂竟不听使唤地颤抖 —— 不是因为害怕,而是因为那根金箍棒散发出的威压,让他体内的图腾之力都开始紊乱。
“你…… 你想干什么?” 青煞挣扎着爬起,长矛的矛尖在金光中不断弯曲,“这是我们两族的事,与你无关!”
孙悟空歪着头打量他,火眼金睛穿透他胸口的鳞片,看到黑气正顺着血管蔓延。“无关?” 他突然笑了,金箍棒猛地一旋,棒身带起的气流将周围的两族战士掀翻在地,“等邪魂把你们都变成傀儡,看你还敢说这话!”
墨熊怒吼着挥锤砸来:“休要妖言惑众!” 石锤在空中划过一道红光,却在距孙悟空丈许处被无形的气墙挡住。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力量在金光中消融,就像冰块投入沸水。
“蠢货。” 孙悟空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,金箍棒闪电般探出,精准地磕在石锤侧面。墨熊只觉一股巨力传来,石锤脱手飞出,撞在崖壁上炸成碎石。更让他惊骇的是,对方的棒尖停在自己胸前,只要再进半寸,就能洞穿心脏。
“你……” 墨熊的喉结滚动,却发现自己连后退的力气都没有。那根棒子上仿佛有无数星辰在旋转,吸引着他的魂魄,让他生出顶礼膜拜的冲动。
“还有你。” 孙悟空转头看向青煞,金箍棒化作一道金虹绕着他转了一圈。青煞身上的黑气在金光中发出惨叫,被逼出体外化作黑烟消散,胸口的伤口竟开始结痂。“连自己被邪魂操控都不知道,还敢在这里称老大?”
青煞瘫坐在地,看着自己恢复原色的鳞片,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。他身后的妖族们更是吓得瑟瑟发抖,几个胆小的已经跪倒在地,把孙悟空当成了天降的神明。
“现在能好好说话了吗?” 孙悟空将金箍棒扛在肩上,棒身的金光收敛了些,却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。他扫过噤若寒蝉的两族,突然指向裂缝处,“邪魂在下面养了个大家伙,不出一个时辰就会钻出来。你们要是还想打,俺老孙不拦着,只是到时候可别喊救命。”
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,只见那道裂缝已扩张到丈许宽,里面隐约传来沉闷的搏动声,像是有巨大的心脏在地下跳动。黑气中夹杂着暗红色的血丝,落地后竟长出了带着獠牙的肉芽。
“那…… 那是什么?” 一个巫族少女捂住嘴,眼中满是恐惧。
“地脉里的尸煞。” 沙悟净走了过来,琉璃盏项链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,将几缕试图靠近的黑气斩断,“邪魂用两族的鲜血喂养它,等它成熟,就能撕裂地脉,把整个洪荒拖入尸海。”
青煞与墨熊对视一眼,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后怕。刚才若不是这猴子出手,他们恐怕真要在自相残杀中,成为尸煞的养料。
“那…… 那该怎么办?” 青煞的声音有些发颤,之前的嚣张荡然无存。
孙悟空咧嘴一笑:“简单。你们巫族不是擅长阵法吗?用图腾之力在地脉节点布下封印。妖族的毒水虽然阴损,对付尸煞正好合用。” 他突然将金箍棒插进裂缝边缘,“俺老孙用金箍棒暂时镇住它的气息,给你们半个时辰准备。”
棒身没入地面的瞬间,裂缝中的搏动声骤然减弱,黑气的涌出也变得缓慢。地面上的肉芽如同被冻结般停止生长,在金光中渐渐枯萎。
“你…… 你真能镇住它?” 墨熊有些怀疑,却被唐僧投来的目光制止。
“阿弥陀佛。” 唐僧走上前,贝叶真经散发出柔和的光芒,落在两族伤员身上,伤口处泛起淡金色的光晕,“悟空的金箍棒乃定海神针,能镇四海八荒,区区尸煞,自然不在话下。”
看着伤员们的痛苦渐渐缓解,青煞与墨熊心中的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。青煞对着妖族喊道:“把所有腐骨浆都拿出来,按照这位仙长说的做!” 墨熊则对那持蛇杖的老者道:“速回祭坛,取五根‘镇魂木’来,再带二十个擅长阵法的族人!”
老者还想说什么,却被墨熊严厉的眼神制止,只能不甘地转身离去。
猪八戒凑到孙悟空身边,捅了捅他的胳膊:“猴哥,你刚才那下可真帅!尤其是用棒子磕飞那熊瞎子的锤子,简直帅呆了!”
孙悟空得意地扬起下巴:“那是!想当年俺老孙大闹天宫时,玉帝的凌霄宝殿都被俺砸了三个窟窿,这点小场面算什么?” 他突然压低声音,“不过说真的,这尸煞有点古怪,俺老孙的棒子插进去,感觉像是捅进了活物的肉里。”
沙悟净闻言,琉璃盏项链突然发出急促的嗡鸣。他俯身将耳朵贴在地面,脸色渐渐变得凝重:“下面有东西在啃噬棒身!”
“什么?” 孙悟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,随即露出兴奋的神色,“有意思!居然敢动俺老孙的东西!” 他猛地抽出金箍棒,棒身的金光暴涨,上面果然沾着几缕暗红色的丝线,落地后化作小蛇般的怪物,很快便被金光烧成灰烬。
裂缝中的搏动声再次变得剧烈,这一次,隐约能看到里面有巨大的阴影在蠕动。
“来不及等巫族的人了!” 唐僧当机立断,“悟空,用你的棒子封住裂缝!八戒,丹火!悟净,煞气辅助!”
“好!” 三人齐声应道。孙悟空将金箍棒横在裂缝上方,棒身不断伸长,很快便形成一道金色的屏障。猪八戒喷出的丹火如同岩浆般泼在屏障上,将黑气烧得滋滋作响。沙悟净的琉璃盏项链化作一道黑虹,钻进裂缝深处,与尸煞的邪气缠斗在一起。
青煞与墨熊见状,也立刻加入战斗。青煞指挥妖族将腐骨浆均匀地泼在金色屏障上,墨熊则带领巫族战士用鲜血绘制符文,试图加固封印。
就在这时,裂缝突然剧烈震动,一只覆盖着黑色鳞片的巨爪猛地拍出,狠狠抓在金箍棒形成的屏障上。金光剧烈晃动,孙悟空闷哼一声,嘴角溢出一丝血迹。
“好家伙!力气不小!” 孙悟空擦了擦嘴角,眼中战意更浓,“师父,给俺加把劲!”
唐僧立刻加快诵经的速度,贝叶真经上的梵文如同潮水般涌向屏障,金光顿时变得更加凝实。巨爪在屏障上抓出刺耳的声响,却始终无法突破。
“吼 ——” 裂缝中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,整个山谷都在摇晃。更多的巨爪从裂缝中伸出,疯狂地抓挠着金色屏障。
“坚持住!” 墨熊对着远方喊道,“祭坛的人应该快到了!”
果然,没过多久,远处传来密集的脚步声。持蛇杖的老者带着二十个巫族壮汉赶来,每人手里都抱着一根散发着清香的黑色木头。
“快!把镇魂木插进裂缝四周!” 墨熊大喊着,率先抱起一根镇魂木,用尽全力插进裂缝边缘的岩石中。镇魂木一接触地面,立刻长出无数根须,如同锁链般缠住那些巨爪。
其他巫族纷纷效仿,很快,五根镇魂木在裂缝周围形成一个五角星阵,阵中升起淡绿色的光芒,与金色屏障交相辉映。
尸煞的咆哮变得痛苦起来,巨爪在绿光中不断消融。孙悟空抓住机会,金箍棒猛地下压,将所有巨爪都压回裂缝中。猪八戒的丹火趁机涌入,裂缝中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。
“成了!” 青煞喜形于色,指挥妖族将最后几桶腐骨浆泼下去。
随着最后一声惨叫消散,裂缝中的黑气渐渐平息,镇魂木的根须将整个裂缝完全封住,绿色的光芒与金色的佛光交织成一个坚固的封印。
众人都松了一口气,纷纷瘫坐在地上,浑身被汗水浸透。
孙悟空收起金箍棒,棒身的金光暗淡了许多,显然消耗不小。他走到唐僧身边,咧嘴一笑:“师父,搞定了。”
唐僧看着他嘴角的血迹,取出一块干净的手帕递过去:“辛苦你了,悟空。”
青煞与墨熊走上前,对着唐僧师徒深深鞠了一躬。“多谢仙长出手相助。” 青煞的声音带着真诚的感激,“若非各位,我妖族与巫族恐怕早已万劫不复。”
墨熊也点了点头:“从今往后,这灵矿由两族共同守护,再也不会为了它争斗。” 他看了一眼镇魂木形成的封印,“只是这封印只能维持百年,百年之后……”
“百年之后的事,自有百年后的人去解决。” 孙悟空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重要的是,你们现在知道该怎么做了。”
唐僧微微一笑:“阿弥陀佛,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。两族能化干戈为玉帛,便是最好的结果。”
阳光穿过云层,洒在山谷中,金色的光芒与镇魂木的绿光交织在一起,形成一道美丽的彩虹。灵晶碎片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,不再带着血腥的颜色,而是充满了纯净的灵气。
青煞与墨熊看着这一幕,脸上都露出了释然的笑容。他们知道,从今天起,妖族与巫族的关系将翻开新的一页。而这一切,都要归功于这几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。
孙悟空抬头望向东方,那里的天空一片晴朗。他知道,前面还有更广阔的天地在等待着他们,还有更多的挑战在迎接着他们。但他并不害怕,因为他有师父,有师弟,有这根陪他历经风雨的金箍棒。
“师父,咱们该上路了。” 孙悟空说道,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。
唐僧点了点头,翻身上马。“青煞首领,墨熊首领,保重。”
“仙长保重!” 青煞与墨熊齐声说道,目送着唐僧师徒的身影消失在山谷的尽头。
阳光洒满山谷,镇魂木的绿光在封印上轻轻跳动,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关于争斗与和解的故事。而唐僧师徒的洪荒之旅,还在继续,前方的道路充满了未知与挑战,但他们的心中,却充满了希望与力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