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

山谷出口的晨雾尚未散尽,带着灵矿特有的温润气息,缠绕在唐僧师徒的衣袂间。孙悟空扛着金箍棒走在最前,棒身偶尔扫过路边的荆棘,那些带着倒刺的枝条便瞬间化作飞灰。猪八戒捧着半块青煞赠送的灵晶,时不时凑到鼻尖嗅嗅,圆脸上泛着满足的红光,九齿钉耙在身后拖出浅浅的沟壑,齿刃上还沾着昨夜的黑气灼烧后的焦痕。

“猴哥,你说那青煞会不会反悔?” 猪八戒突然停下脚步,肥硕的耳朵抖了抖,“俺老猪总觉得那妖族没安好心,刚才送灵晶的时候,眼神躲躲闪闪的。”

沙悟净正用琉璃盏项链的煞气净化路边一株被黑气沾染的野花,闻言头也不抬地说道:“二师兄多虑了。青煞虽性情暴戾,却也是性情中人。况且有墨熊首领作保,巫族与妖族刚立下盟约,断不会轻易毁约。” 他指尖的煞气如同灵巧的蛇,缠绕着花茎游走,将那些发黑的叶片一点点剥离,露出嫩绿色的新芽。

白龙马踏着轻快的步伐走到唐僧身侧,银白的鬃毛在晨光中流淌着月华般的光泽。“师父,” 他的声音带着龙族特有的清冽,“前面的地势渐高,灵气也越发浓郁,想来离花果山不远了。只是……” 他顿了顿,金色的瞳孔望向东方天际,那里有一缕极淡的黑云若隐若现,“那云层中裹着妖气,怕是有人在前面等着我们。”

唐僧勒住缰绳,目光穿透薄雾望向远方。官道尽头的山口处,隐约能看到影影绰绰的人影,像是刻意堵在路中央。他轻轻抚摸着白龙马颈间的鬃毛,指尖触到一片冰凉的龙鳞,那鳞片下仿佛有水流在涌动。“悟空,” 他低声道,“看来有人不想让我们轻易离开。”

孙悟空早已察觉到异常,火眼金睛里闪过一丝厉色:“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!刚收拾完尸煞,就有人敢来捋虎须!” 他突然将金箍棒往地上一顿,棒身 “嗡” 地一声暴涨三丈,金光穿透晨雾,在山口处投下巨大的阴影。“出来吧!别躲躲藏藏的,像个娘们似的!”

山口处的人影骚动起来,很快便列成整齐的队列。为首的是个身披黑色斗篷的妖修,兜帽下露出苍白的下巴,手里握着一柄骨剑,剑穗是用十几根细如发丝的蛇骨编成的,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。他身后站着两百余名妖兵,有豺狼虎豹之形,也有蛇虫鼠蚁之态,个个手持兵器,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。

“是黑风老妖的手下!” 沙悟净的声音瞬间凝重起来,琉璃盏项链在胸前剧烈晃动,骷髅头的眼眶中红光暴涨,“这黑风老妖是蛟魔王的心腹,盘踞在黑风岭一带,专以劫掠过往修士为生。看来我们的行踪早已被他知晓。”

猪八戒将灵晶揣进怀里,抡起九齿钉耙挡在唐僧身前,圆脸上的憨态一扫而空,取而代之的是几分凛然正气:“原来是那厮的狗腿子!俺老猪在高老庄时就听说过,这黑风老妖最是阴狠,惯用毒计害人。今天正好让他尝尝俺钉耙的厉害!”

那黑袍妖修缓缓抬起头,兜帽滑落,露出一张布满鳞片的脸,鼻子塌陷,嘴唇裂开到耳根,露出两排尖锐的獠牙。“唐僧师徒?” 他的声音像是两块石头在摩擦,“蛟魔王有令,若你们肯交出灵矿所得,乖乖归顺,尚可留你们一条全尸。否则……” 骨剑突然指向孙悟空,“这黑风岭,便是你们的葬身之地!”

孙悟空闻言大笑,金箍棒在掌心转了个圈,棒身的龙纹发出一声悠长的龙吟:“就凭你们这群歪瓜裂枣?也敢替那蛟魔王传话?回去告诉你们主子,想拿俺老孙的东西,先问问手里的棒子答不答应!”

黑袍妖修眼中闪过一丝狠厉,骨剑突然指向天空:“不知死活!给我上!”

妖兵们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,手里的兵器反射着寒光,妖气在晨雾中凝聚成灰黑色的云团,朝着唐僧师徒压来。为首的几个狼妖速度极快,利爪在地面划出火星,瞬间便冲到近前,腥臭的风扑面而来。

“师父莫怕!俺老猪来也!” 猪八戒大喝一声,九齿钉耙带着劲风横扫而出。他看似笨重的身躯却异常灵活,腾转挪移间,钉耙的齿刃精准地落在每一个妖兵的兵器上。只听 “叮叮当当” 一阵脆响,那些精铁打造的刀斧竟纷纷断裂,狼妖们惨叫着倒飞出去,撞在身后的妖兵队列里,顿时乱作一团。

“好本事!” 黑袍妖修眼中闪过一丝惊讶,随即冷笑,“不过是些小喽啰,看我来会会你!” 他身形一晃,化作一道黑影冲向猪八戒,骨剑带着幽绿的毒光刺向其咽喉。

沙悟净早已蓄势待发,琉璃盏项链突然飞出,骷髅头们在空中连成一道黑色的屏障,将毒光挡在外面。“二师兄小心!这剑上有腐心毒!” 他低喝一声,双手结印,煞气从骷髅头的眼眶中喷涌而出,如同黑色的火焰,朝着黑袍妖修席卷而去。

黑袍妖修没想到沙悟净的煞气如此霸道,连忙收剑后退,黑袍的下摆被煞气扫到,顿时化作缕缕青烟。“有点意思!” 他舔了舔裂开的嘴唇,眼中闪过一丝贪婪,“这煞气倒是件宝贝,等杀了你,正好取来献给蛟魔王!”

就在这时,左侧的妖兵突然发出一阵骚动。一群蛇妖吐出分叉的舌头,喷出墨绿色的毒雾,朝着唐僧与白龙马袭来。毒雾所过之处,草木瞬间枯萎,地面冒出刺鼻的黄烟。

“大胆!” 白龙马突然人立而起,银白的身躯在晨光中泛起淡淡的龙鳞,四蹄踏在空中,腾起丈高的水汽。他猛地张口一喷,一股极寒的龙息呼啸而出,所过之处,毒雾瞬间凝结成冰晶,那些蛇妖来不及惨叫,便被冻成了晶莹的冰雕,掉在地上摔得粉碎。

“是龙!” 妖兵们发出一阵惊呼,纷纷后退,眼中充满了恐惧。洪荒世界中,龙族虽不如上古时期繁盛,却依旧是顶级的存在,这些普通妖兵哪里见过真正的龙,顿时吓得魂飞魄散。

黑袍妖修也是一脸惊骇,他没想到这看似普通的白马竟是龙族后裔。但他很快便镇定下来,骨剑指向白龙马:“不过是条幼龙,怕他作甚!给我上!谁能擒住这龙,蛟魔王重重有赏!”

重赏之下必有勇夫,一些修为较高的妖修果然被说动,挥舞着兵器再次冲上来。为首的是个虎头人身的大汉,手里握着两柄巨大的铜锤,每一步都让地面微微震颤,身上的妖气如同实质,显然已修到金仙中期。

“小泥鳅,受死吧!” 虎妖大吼一声,铜锤带着开山裂石的力道砸向白龙马。

白龙马眼中闪过一丝不屑,身形骤然化作一道银光,在锤影中灵活地穿梭。他的龙尾如同最锋利的鞭,每一次甩动,都能抽得虎妖连连后退,身上的虎皮披风被撕裂,露出渗血的伤口。

“够了!” 虎妖怒吼一声,突然将两柄铜锤合并,化作一柄巨大的狼牙棒,棒身布满了尖锐的倒刺,“尝尝我的‘裂山棒’!”

狼牙棒带着呼啸的风声砸向地面,官道顿时裂开一道丈许宽的沟壑,碎石飞溅。白龙马却早已化作银龙,龙角上凝结着冰棱,俯冲而下,龙爪带着幽冥龙气,狠狠抓在狼牙棒上。只听 “咔嚓” 一声脆响,那坚硬的精铁狼牙棒竟被龙爪生生抓断,幽冥龙气顺着棒身蔓延,瞬间将虎妖的手臂冻住。

“啊!” 虎妖发出一声惨叫,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臂在黑色的寒气中变成冰雕,连忙挥刀斩断,鲜血喷涌而出。

这一幕让所有妖兵都吓得噤若寒蝉,再也没人敢上前一步。黑袍妖修看着断臂的虎妖,又看了看盘旋在空中的银龙,脸色变得惨白。

“还有谁想来试试?” 白龙马的声音如同寒冰碎裂,在山谷中回荡。他银白的龙身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泽,龙尾轻轻一摆,便有一股寒气扩散开来,地面瞬间凝结出一层薄冰。

猪八戒看得兴起,九齿钉耙在手中转了个圈,突然朝着旁边的一座小山丘挥去。只听 “轰” 的一声巨响,那座数丈高的山丘竟被钉耙硬生生削去了一半,碎石如同瀑布般滚落,烟尘弥漫。“怎么样?”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尘,得意地看向那些吓傻的妖兵,“谁还敢上来?俺老猪这耙子可没长眼睛!”

沙悟净也没闲着,琉璃盏项链在空中化作一道黑虹,将那些试图偷偷溜走的妖兵尽数缠住。煞气形成的锁链越收越紧,那些妖兵在锁链中发出痛苦的哀嚎,身上的妖气被一点点剥离,很快便现出了原形,竟是些普通的豺狼蛇虫。

“阿弥陀佛。” 唐僧的声音在此时响起,如同清泉流过心田,“悟空,莫要赶尽杀绝。”

孙悟空正准备动手收拾那黑袍妖修,闻言收起了金箍棒:“看在师父的面子上,今天就饶你们一命!” 他指着黑袍妖修,“回去告诉蛟魔王,我们师徒要去花果山,让他最好识相点,不然别怪俺老孙拆了他的老巢!”

黑袍妖修如蒙大赦,连滚带爬地带着残余的妖兵逃走了,连断臂的虎妖都顾不上带走。看着他们狼狈的背影,猪八戒哈哈大笑:“这群蠢货,还以为能拦住咱们?真是自不量力!”

沙悟净解除了煞气锁链,那些现出原形的豺狼蛇虫立刻四散奔逃,很快便消失在密林深处。他走到那座被削去一半的山丘前,看着整齐的断口,眉头微微蹙起:“二师兄,你的力量又精进了。只是这开山裂石的神通,还是少用为妙,免得伤及无辜。”

猪八戒挠了挠头,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:“俺老猪这不是想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嘛。放心,以后俺会注意的。”

白龙马已恢复了白马的形态,走到唐僧身边,轻轻蹭了蹭他的手心:“师父,前面的路应该安全了。黑风老妖经此一败,短时间内不敢再来骚扰。”

唐僧点了点头,翻身下马,走到那座被削去的山丘前。他伸出手,轻轻抚摸着断面处的岩石,掌心的佛光缓缓渗入,那些因震动而松动的石块便重新凝结在一起,形成一道坚固的壁垒。“万物有灵,即便是山石,也不应随意毁坏。” 他轻声说道,眼中带着悲悯。

孙悟空走到他身边,咧嘴一笑:“师父就是心善。不过话说回来,刚才那黑袍妖修说蛟魔王在花果山,看来咱们此行怕是少不了一场硬仗。” 他拍了拍金箍棒,“正好让那蛟魔王见识见识,俺老孙的厉害!”

猪八戒凑过来,舔了舔嘴唇:“俺老猪也早就手痒了!听说那蛟魔王有件宝贝叫‘玄水盾’,水火不侵,刀枪不入,俺倒要试试用钉耙能不能砸破它!”

沙悟净整理着行囊,将一些疗伤的草药小心翼翼地收好:“蛟魔王能占据花果山,实力定然不弱。我们还是小心为妙,不可轻敌。” 他顿了顿,又道,“而且听青煞说,蛟魔王与其他几大妖王素有往来,若是惊动了他们,恐怕会有麻烦。”

唐僧翻身上马,目光望向东方。阳光已经驱散了最后的晨雾,露出湛蓝的天空,远处的花果山轮廓清晰可见,山顶缭绕着淡淡的祥云,看起来祥和宁静,丝毫看不出是妖王一统的地盘。“不管前路有多少艰难险阻,我们都要走下去。” 他的声音平静却坚定,“悟空,开路吧。”

“得嘞!” 孙悟空应声而去,金箍棒在前方开路,将挡路的树木尽数折断。猪八戒与沙悟净紧随其后,白龙马驮着唐僧,步伐稳健地踏上了前往花果山的道路。

走了大约一个时辰,前方的地势渐渐平缓,出现了一片开阔的平原。平原上长满了奇异的花草,有的开着如同火焰般的红花,有的结着晶莹剔透的蓝果,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花香,让人神清气爽。

“这地方不错啊!” 猪八戒摘下一颗蓝果,擦了擦便塞进嘴里,顿时眉开眼笑,“甜丝丝的,还有股灵气,比高老庄的果子好吃多了!” 他又摘了几颗,递给唐僧和沙悟净,“师父,沙师弟,你们也尝尝。”

沙悟净接过蓝果,却没有立刻吃,而是仔细观察了片刻,又放在鼻尖嗅了嗅,才点了点头:“这是‘灵犀果’,蕴含着纯净的木属性灵气,对修行有益。二师兄倒是识货。”

白龙马也低下头,啃食着地上的青草,那些青草在接触到他的嘴唇后,竟瞬间变得更加翠绿,仿佛被注入了生命力。

就在众人享受这片刻的宁静时,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。那笛声清越婉转,如同天籁,让人听了心旷神怡,所有的疲惫和警惕都消失无踪。

“好美的笛声!” 猪八戒闭着眼睛,一脸陶醉,“是谁在吹笛?真好听。”

沙悟净却脸色一变,琉璃盏项链瞬间紧绷:“不好!这是‘迷魂笛’!二师兄,快醒醒!” 他猛地将一颗灵犀果砸在猪八戒脸上,试图唤醒他。

但已经晚了。猪八戒的眼神渐渐变得迷茫,嘴角挂着痴痴的笑容,竟朝着笛声传来的方向走去。不仅是他,连周围的一些小动物也受到了影响,纷纷朝着那个方向聚集,眼神呆滞,如同被操控的傀儡。

“悟空!” 唐僧大喊一声,贝叶真经从怀中飞出,梵文在阳光下形成一道金色的屏障,将众人护在其中。佛光所过之处,笛声的影响顿时减弱,猪八戒打了个哆嗦,眼神渐渐恢复了清明。

“他娘的!什么玩意儿!” 猪八戒晃了晃脑袋,一脸后怕,“刚才差点就跟着笛声走了!是谁在装神弄鬼?”

孙悟空早已循着笛声的方向望去,火眼金睛穿透了远处的密林,看到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正坐在一棵巨大的榕树上吹奏玉笛。那女子容貌绝美,肌肤胜雪,长发如瀑,只是眼神空洞,没有丝毫神采,仿佛一个精致的傀儡。

“是个女妖精!” 孙悟空怒喝一声,金箍棒化作一道金光射向那女子。但就在金箍棒即将击中她时,一道青影突然从榕树上窜出,挡在女子身前,手中的拂尘轻轻一挥,竟将金箍棒挡了下来。

“阁下是谁?为何要伤我的侍女?” 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,青影落地,露出一张俊朗的面容。他身着青色长袍,手持拂尘,看起来如同一个风度翩翩的书生,只是眼中偶尔闪过的绿光暴露了他的妖修身份。

“又是个送死的!” 孙悟空收回金箍棒,火眼金睛死死盯着那青袍书生,“刚才的笛声是你搞的鬼?”

青袍书生微微一笑,拂尘轻挥,那吹笛女子便飘身下树,恭敬地站在他身后。“在下柳云,乃这‘百花谷’之主。” 他的目光在唐僧师徒身上一一扫过,最后落在唐僧身上,眼中闪过一丝贪婪,“听闻东土来的高僧路过此地,特来相迎。只是没想到几位如此警惕,倒是让在下的侍女献丑了。”

“相迎?” 沙悟净冷哼一声,“用迷魂笛相迎?我看你是没安好心!”

柳云脸上的笑容不变:“误会,纯属误会。只是这百花谷的灵气特殊,寻常人进来容易迷失心智,在下才让侍女吹奏安神曲,助各位静心。没想到竟引来误会,实在抱歉。” 他拍了拍手,周围的花草突然开始移动,让出一条通往密林深处的小路,“前面便是在下的洞府,不如各位随我去歇歇脚,喝杯清茶,也好让在下赔个不是。”

猪八戒刚想答应,却被沙悟净瞪了一眼,只好悻悻地闭上嘴。孙悟空咧嘴一笑:“喝茶就不必了!我们还要去花果山,没功夫陪你这妖精磨蹭!识相的就赶紧让开,不然别怪俺老孙不客气!”

柳云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,眼中绿光闪烁:“看来几位是不给在下面子了。既然如此,那在下只好强行挽留了。” 他拂尘猛地一挥,周围的花草突然疯狂生长,藤蔓如同灵蛇般朝着唐僧师徒缠来,花朵张开,露出里面尖锐的獠牙,显然是些食人花。

“雕虫小技!” 猪八戒怒吼一声,九齿钉耙挥舞起来,将那些藤蔓尽数斩断。但那些藤蔓仿佛有生命般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