尤其是那双眼睛,形状是我见过最好看的,睫毛又长又密。
只可惜……
那双眼睛里,没有光。
是一种空洞的、没有任何焦距的茫然。
我的心,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。
他好像听到了我的脚步声,微微朝我的方向侧过脸,声音温和得像窗外的雨。
“你好,是需要帮忙吗?”
3
我的心跳漏了一拍。
我跟你说,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听的声音?
清澈,温润,像是山涧里的泉水,叮咚一声,就敲在了我的心上。
我清了清嗓子,有点不自然地回答:“没、没事,我就是想撑个伞。”
他听完,默默地往旁边退了一步,给我让出了一个足够宽敞的位置。
我撑开伞,对他说了声“谢谢”,迈步就要走进雨里。
“等一下。”他又开口了。
我回头,疑惑地看着他。
雨声很大,他的声音却清晰地传进我的耳朵里。
“你的声音,很好听。”
我的脸“刷”地一下就红了。
长这么大,夸我漂亮的人不计其数,夸我性格好的人寥寥无几,但夸我声音好听的,他是第一个。
而且,是从一个看不见的人嘴里说出来的。
这种感觉,很奇妙。
我有点结巴地回了句:“谢、谢谢,你的声音也很好听。”
他笑了。
那笑容很浅,像是一朵昙花,悄悄在雨中绽放。
“是吗?”他轻声说,“很多人都说,我的声音听起来很冷清。”
“没有,”我几乎是脱口而出,“很温暖,像……像春天。”
说完我就后悔了,这也太土了吧?我向茗什么时候说过这么肉麻的话。
他却好像很受用,脸上的笑意更深了。
我们就这样站在屋檐下,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。
我这才知道,他不是本地人,来南城是……疗养。
因为一场意外,他的眼睛看不见了。
我问他,那场意外是什么。
他沉默了很久,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了,才轻轻地说了一句:“一场……背叛。”
简单的四个字,我却听出了一身的故事和一身的伤。
4
从那天起,去旧书店的屋檐下等他,成了我在南城的新日常。
我们没有交换姓名,也没有问对方的来历。
我就叫他“先生”,他叫我“向小姐”。
他很守时,每天下午三点,都会准时出现在那里,撑着那把黑色的长柄伞,安静得像一幅画。
我呢,就负责打破这幅画的宁静。
我会拉着他,去逛古城的每一条小巷。
我成了他的眼睛。
“你看,这家店的糖画做得特别好,我给你买个孙悟空怎么样?”
“前面有家臭豆腐,闻着臭吃着香,要不要试试?”
“河边的柳树发芽了,绿油油的,风一吹,柳条就跟姑娘的头发一样,在跳舞。”
我叽叽喳喳地说着,他就安安静静地听着。
他的手腕上搭着一根盲杖,但我很少让他用。
大多数时候,我会让他扶着我的手臂,或者干脆,我牵着他的手。
他的手很好看,手指修长,骨节分明,但掌心却很凉,像是捂不热的玉。
我总是会下意识地,把他的手握得更紧一些。
他会问我很多问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