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时候，我惶恐不安，觉得是自己耽误了救世，罪该万死。
可现在，我只觉得他们吵闹得像一群苍蝇。
正在这时，远处传来一阵环佩叮当声。
一顶华丽的软轿在仆从的簇拥下前来，停在不远处。
柳嫣然身着一袭素白长裙，被侍女搀扶着走了下来。
她脸色苍白，步履虚浮，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。
她一来，秦澈眼中的焦躁立刻化为心疼，快步上前扶住她。
“嫣然，你怎么来了？这里风沙大。”
柳嫣然柔柔弱弱地靠在他怀里，目光却越过他，落在我身上。
那眼神里，带着一丝怜悯，和一丝深藏的、得意的审视。
“我听说稣妹妹不愿出手，心中焦急。”
她看向我，声音轻得像羽毛，“稣妹妹，我知道你隐居惯了，不喜俗事。可如今万民倒悬，你怎能忍心？”
她说着，便要对我行礼，“若是我哪里得罪了妹妹，我给你赔罪。只求你……”
我侧身避开了。
“柳姑娘客气了。”我打断她，“我刚才对殿下说了，这等功绩，非你莫属。”
柳嫣然的动作僵住了。
秦澈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，他扶着柳嫣然，像是扶着什么稀世珍宝。
“林稣，本宫的耐心是有限的。”
“嫣然的慈悲，不是你用来攻訐的武器。”
“本宫最后问你一次，这泪，你流还是不流？”
他的话音里，已经带上了杀气。
我笑了，笑得更灿烂了。
“不流。”
“我说过了，请柳姑娘来。”
柳嫣然被我气得浑身发抖，却还是维持着她善良的人设，眼眶一红，泪珠就滚了下来。
“殿下，别逼稣妹妹了。”
“既然妹妹信我，那我……我便试试吧。”
她转向那黑压压的灾民，脸上露出神圣而悲悯的表情。
“我柳嫣然，愿为苍生一试！”
秦澈立刻满眼感动地看着她：“嫣然，你……”
他转头，用一种看垃圾的眼神看着我。
“林稣，你看到了吗？这才是心怀天下的气度！你这种自私自利的怪物，根本不配拥有天命！”
“今日，便让天下人看看，谁才是真正的祥瑞！”
好啊。
我倒要看看，她柳嫣然，怎么用她那颗烂了的膝盖，唤醒枯死的龙脉。
2.
祭天的高台，是临时搭建的。
就在我隐居的山谷口，正对着那条已经干涸见底的河床。
柳嫣然被秦澈亲自扶上了高台。
她换上了一身繁复的祭祀白袍，长发披散，赤着双足，脸上画着悲天悯人的妆容。
秦澈站在台下，目光灼灼地看着她，仿佛在看一个即将创造神迹的女神。
“嫣然，开始吧。”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期待与迷恋。
柳嫣然点点头，开始她那套所谓的“祈福之舞”。
她的舞姿确实很美，水袖翻飞，身段轻盈。
配上她那副泫然欲泣的表情，的确很能唬人。
台下的官员和灾民们，都屏住了呼吸，满怀希望地看着天空。
可天上，只有一轮毒辣的日头，连一丝云彩都没有。
一曲舞毕，柳嫣然香汗淋漓，体力不支地跪倒在地。
什么都没发生。
空气中，只有令人绝望的燥热。
灾民中开始出现窃窃私语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