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
“晚意,今日又去银杏林了,你种的那棵小银杏,已经长到我胸口高了。你说等它枝繁叶茂,我们就把家安在旁边,我记下了。”

信是1943年写的。林野想起外婆说过,她十几岁时确实在后山栽过一棵银杏。他继续往下读,第二封信里提到,村里来了抓壮丁的队伍,阿砚说他躲不过去,让晚意等他回来,“最多三年,我一定带着军功章回来娶你”。

第三封信的纸页有泪痕,墨迹晕染开来:“晚意,我在前线看到好多人倒下,我怕……我怕回不去了。但我藏了个东西在银杏树下,是能让时间回头的宝贝,等我回来,就给你一个惊喜。”

最后一封信没有写完,只潦草地写着:“他们说要转移,我把怀表埋在……”后面的字被墨团盖住,再往下,是大片的污渍,像干涸的血迹。

林野的手指抚过信纸上的褶皱,仿佛能触碰到八十多年前那个青年的慌张与不舍。他突然想起外婆的樟木箱里,有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衬衫,胸口处有个烧焦的洞,外婆从不允许别人碰。难道那是阿砚的遗物?

窗外的风更大了,吹得窗帘猎猎作响。林野握紧那叠信,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里滋生——去银杏树下挖挖看。

第四章 会转的时光

第二天一早,林野带着铁锹回到那片空地。雾气已经散去,千年银杏的叶子在阳光下闪着金光。他按照最后一封信里模糊的描述,在树根左侧三米处开始挖掘。

铁锹插进泥土的声音在寂静的林子里格外清晰。挖到半米深时,“当”的一声,碰到了硬物。林野心跳加速,用手拨开浮土,一只黄铜怀表露了出来,表壳上刻着银杏叶花纹,边缘已经锈迹斑斑。

他擦掉表上的泥,打开表盖,指针停在三点十五分。不知为何,他下意识地拨动分针,想把时间调准。就在指针重合的瞬间,周围的空气突然扭曲起来,银杏叶簌簌落下,像一场金色的暴雨。

雾气再次涌来,比上次更浓,带着泥土和硝烟的味道。林野感到一阵天旋地转,等他站稳时,发现自己站在一片陌生的银杏林里——树木比之前矮小,远处隐约有炊烟升起,空气中飘着《松花江上》的旋律。

一个穿着蓝布衫的年轻姑娘坐在树下,双手捂着脸,肩膀微微耸动,正是年轻时的外婆。而不远处的小径上,一个穿着灰色军装的青年正背着行囊跑来,脸上带着疲惫却明亮的笑容,他胸前的口袋里,露出半片铜制银杏叶。

“晚意!”青年喊道。

姑娘猛地抬头,看到他时,眼泪瞬间涌了出来:“阿砚……你回来了?”

林野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。他想往前走,却发现自己的手开始变得透明,像水波一样荡漾。怀表在他口袋里发烫,烫得他几乎握不住。

他突然明白,这不是时空旅行,而是阿砚当年的执念形成的幻觉。那个所谓“能让时间回头的东西”,是阿砚在战场上濒死时,用最后一丝意念编织的梦——他没能回来,却希望在梦里,给晚意一个完整的告别。

第五章 消散的身影

“我回来娶你了。”阿砚跑到晚意面前,从怀里掏出个布包,里面是枚用弹壳做的戒指,“等打完仗,我们就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