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是停电,是有人挡住了外面的光。
一个影子投在玻璃上,很高,很瘦,带着股硝烟味。
矮胖子骂了句脏话:“谁他妈在外面?”
影子动了动,然后“哐当”一声,外面的灯灭了。
应急灯亮起,红光惨白惨白的。
我终于看清了外面的人。
黑色的作战服,胳膊上沾着血,黑发乱糟糟地搭在额前,左边眉骨有道疤,从眼角一直划到颧骨。
他手里拿着把激光枪,枪口还冒着热气。
是个男人。
长得……有点野。
尤其是眼睛,黑沉沉的,像藏着片没人去过的森林。
他没看矮胖子,径直走到玻璃缸前,弯腰看着我。
距离太近了,我甚至能看到他作战服拉链上的磨损痕迹。
他身上的硝烟味混着点泥土味,穿过玻璃飘进来,竟然压过了那股腥甜的液体味。
脊椎的灼痛好像突然减轻了点。
“忍着。”
他开口了,声音有点哑,像砂纸磨过木头。
就两个字,却奇异地让人安心。
矮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了警报器,尖叫着要按。
男人头都没回,反手一甩,不知道扔了个什么东西过去。
只听“嗷”的一声,矮胖子没动静了。
整个房间里只剩下应急灯的红光,还有他和我。
他举起激光枪,对准玻璃缸的锁扣。
“嗡——”
激光束切开金属的声音特别刺耳,火花溅在玻璃上,碎成星星点点。
他离得更近了,呼吸喷在玻璃上,凝成一小片白雾。
我盯着他的眼睛,鬼使神差地往前凑了凑。
我们之间只隔着一层玻璃。
半寸厚。
他的睫毛很长,垂下来的时候能遮住眼底的情绪。
我突然发现,他作战服领口开着颗扣子,能看到一点点锁骨,线条又硬又直。
脊椎的管子又开始发烫。
我没忍住,闷哼了一声。
他的动作顿住了,抬眼看向我。
视线撞上的瞬间,我好像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,咚,咚,敲在玻璃上。
他喉结滚了滚,突然伸出手,指尖轻轻抵在玻璃上,正好对着我的脸。
“疼?”
他的指尖有层薄茧,沾着点暗红色的血。
我能感觉到那点温度,透过玻璃渗过来,烫得我脸颊发麻。
鬼使神差地,我也抬起手,按在他指尖对应的位置。
玻璃两面,两只手,隔着半寸的距离。
他的呼吸乱了半拍,眼底的森林好像起了火。
“等我。”他突然说,声音比刚才低了点,带着点哑,“我来接你。”
就在这时,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,还有喊叫声。
“在这边!反叛军在这里!”
他骂了句脏话,最后看了我一眼,那眼神像要刻进我骨头里。
然后他转身就跑,动作快得像阵风。
跳窗的时候,他腰间有个东西掉了下来,叮叮当当地滚到玻璃缸边。
是个金属牌,上面刻着个歪歪扭扭的“野”字。
我趁着外面混乱,用尽全身力气,蜷起手指勾那个牌子。
锁链勒得手腕鲜血直流,终于把它勾了过来,飞快地塞进嘴里,藏在舌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