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：初遇
朱利安的指尖在个人终端的光屏上悬了许久，最终只敲下一个字：「林」。
光屏的冷光映在他苍白的脸上，与驾驶舱外泼洒进来的、不知名恒星的橘红色光芒重叠，像一层劣质的油彩。
飞船的警报声不知何时停了，只剩下金属冷却时细微的「咔嗒」声，还有他自己粗重的呼吸
——每一次吸气都带着铁锈般的腥气，大概是哪里受了伤。
他又想起林森了。
明明是濒死的绝境，脑海里却反复跳回帝国军校的那个午后。
新生入学礼刚结束，穿着统一银白色制服的学生们像被打散的星尘，三三两两地涌向机甲训练场。
朱利安嫌人群拥挤，落后了几步，指尖漫不经心地转着家族徽章形状的终端环，眼角余光瞥见了站在角落的林森。
那是他们第一次正式照面。
林森也穿着制服，却显得比旁人更挺拔些，大概是混血基因的缘故，肩线利落得像刀刻出来的。
他没和任何人说话，只是微微仰头看着训练场顶端的模拟星空
——那是用全息技术投射的猎户座旋臂，蓝紫色的星云流动着，在他深褐色的瞳孔里投下细碎的光。
朱利安当时挑了挑眉。
贵族子弟的优越感让他下意识地给人分类：
像他这样的，是天生该站在星轨中央的；
而林森这样的，沉默、孤僻，校服领口甚至有点没熨平的褶皱，一看就是靠着分数硬挤进来的平民。
「喂，新生？」
朱利安走过去，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漫不经心：
「不去领训练终端吗？再过十分钟就要开始适应性测试了。」
林森转过头。
他的眼睛比朱利安想象中更深，像藏着暗礁的深海。
他看了朱利安一眼，目光在他胸前那枚代表家族勋阶的银质徽章上停顿了半秒，然后才微微颔首：「知道了，谢谢。」
声音很淡，没什么情绪，既不谄媚，也没有被冒犯的窘迫。
朱利安反而觉得有点意思。
他见过太多想攀附贵族的平民，要么阿谀奉承，要么故作清高到可笑，像林森这样平静的，倒是少见。
他多打量了几眼，注意到林森耳后有一小块淡青色的胎记，形状像颗残缺的星子。
「我是朱利安·索恩。」
他报上名字，带着理所当然的期待
——索恩家族在帝国的地位，足够让任何一个新生露出惊讶的表情。
林森的反应却依旧平淡：「林森。」
只有两个字，像是怕多说一个字都会浪费力气。
说完，他便转身走向终端领取处，背影挺直，没有丝毫停留。
朱利安愣了一下，随即嗤笑一声。
行吧，挺有个性。
他没再追上去。
那天的适应性测试，朱利安靠着家里提前给的训练数据，勉强混了个中等。
成绩公布时，他在人群里又看到了林森——名字赫然挂在榜首，机甲操作精准度98%，战术推演零失误。
周围一片低低的惊叹，林森却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公告板前，手指轻轻拂过自己的名字，像在确认什么。
朱利安忽然觉得，这个人或许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。
真正让他开始在意的，是两周后的一次机甲实战课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