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利安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夜空中响起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。
说完这句话，他反而松了口气，像是终于卸下了背负已久的秘密。
他看着林森，等待着回应，哪怕是拒绝，也好过此刻悬在半空的煎熬。
林森的睫毛颤了颤，没有立刻回答。
观测塔下的欢呼声渐渐远去，只剩下风吹过金属支架的呜咽声。
朱利安的心跳越来越慢，渐渐沉了下去——果然，是他自作多情了。
他正要开口说「开玩笑的」，林森忽然往前凑了一点。
距离瞬间拉近，朱利安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、像是某种植物的清香。
「朱利安，」
林森的声音很低，带着点微哑，
「你知道吗？第一次在训练场看见你，我觉得你像颗被宠坏的恒星，浑身都在发光。」
朱利安愣住了。
「我不敢靠近，」
林森继续说，目光落在远处旋转的星轨上。
「我怕被你的光灼伤。」
他转过头，眼神认真得让朱利安心慌，
「可是后来，我发现你的光其实很暖。」
他伸出手，轻轻碰了碰朱利安的脸颊。
指尖微凉，带着金属训练手环的凉意，却让朱利安的皮肤像被点燃了一样发烫。
「我也是。」林森说。
这三个字很轻，却像一道惊雷，在朱利安的世界里炸开。
他几乎是本能地伸出手，把林森拽进怀里。
军大衣的布料摩擦着，带着彼此的体温，朱利安把脸埋在林森的颈窝，闻到了那股熟悉的、干净的味道。
「再说一遍。」他闷闷地说。
林森笑了，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身体传过来。
「我说，我也喜欢你。」
那天晚上，他们在观测塔上待到了天亮。
没有更多逾矩的动作，只是并肩坐着，看星轨旋转，看第一缕阳光刺破夜空，把远处的山峦染成金红色。
朱利安说了很多话，从童年时养过的机械宠物，到父亲对他的期望，絮絮叨叨，像要把二十年来的人生都讲给林森听。
林森大多时候在听，偶尔应一声，或者补充一两句自己的事
——他说自己是在孤儿院里长大的，说最擅长的不是机甲操作，而是维修废弃的星舰引擎，说他小时候最大的愿望是能拥有一艘属于自己的小飞船，去看看真正的、没有被全息技术模拟过的星空。
「以后我带你去。」朱利安立刻说，
「索恩家有私人星舰，我们可以去坎布拉星，那里的原生森林里有会发光的植物，我爸说……」
「好。」
林森打断他，语气很轻，却带着一种让朱利安安心的笃定，「以后一起去。」
朱利安以为这就是承诺了。
他迫不及待地把这件事告诉了父母。
出乎意料的是，一向注重门当户对的父亲只是皱了皱眉，问：「是那个军校里排第一的林森？」
「是他！」
朱利安点头，眼睛发亮，「他很厉害，战术推演比教官还强。」
父亲沉默了一会儿，说：「既然是你喜欢的人，就带回来看看吧。」
母亲更是笑着拍了拍他的手：
「只要你开心就好。再说，那孩子看起来是个有潜力的，以后说不定能帮衬你。」
朱利安没听出母亲话里的「帮衬」是什么意思，他只觉得被认可了，开心得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