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森没接，只是抬头看他。
雨丝从帐篷的破口钻进来，落在他睫毛上，像结了层薄霜。
「穿着。」他的声音有点哑，「你要是生病，我们组的任务就完不成了。」
朱利安固执地把外套往他身上披：「两个人一起穿。」
他挤到林森身边，把外套的一半搭在对方肩上。
火堆的温度慢慢渗进衣服里，朱利安能闻到林森身上淡淡的、像是洗干净的白衬衫的味道。
他偷偷转头看林森，发现林森也在看他，眼神很亮，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。
那一刻，周围的雨声、风声、火堆的噼啪声，仿佛都消失了。
朱利安的心跳得像要炸开，他甚至觉得，下一秒，林森就会凑过来，吻他。
但林森没有。
他只是很快移开目光，低声说：「早点睡吧，明天还要赶路。」
第二天清晨，朱利安被一阵争执声吵醒。 是那两个贵族学生在和林森吵架，原因是他们丢了一块能量压缩饼干，一口咬定是林森偷吃了。
「我们贵族怎么可能做这种事？肯定是你这个平民饿疯了！」
其中一个学生指着林森的鼻子骂道。
林森的脸色很冷，却没辩解，只是攥紧了手里的背包带。
朱利安一下子就火了，冲过去推开那个学生：
「你们凭什么污蔑他？饼干是我昨天分给林森的，有问题吗？」
那两个学生愣住了，大概没想到朱利安会为了一个平民和他们翻脸。
朱利安瞪着他们：
「再敢胡说八道，我让你们在军校待不下去。」
他们悻悻地闭了嘴。
林森看着朱利安，嘴唇动了动，想说什么，最终还是没说。
那天的任务完成得很顺利，林森凭借精准的地形判断，带着他们避开了好几处危险区域。
回程的飞行器上，朱利安靠在窗边打盹，醒来时发现自己的头歪在了林森的肩膀上，林森没动，只是看着窗外掠过的云层，侧脸在晨光里显得格外柔和。
朱利安的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。
他悄悄抬起手，想碰一下林森的头发，手指快要碰到时，林森忽然转过头。
四目相对。
飞行器轻微地颠簸了一下，朱利安的手指擦过林森的耳廓，像触到了带电的星尘。
他猛地缩回手，脸颊烫得惊人。
林森的耳朵也红了，却没有移开目光，只是静静地看着他，眼神里有什么东西在慢慢融化。
朱利安后来想，那大概是他离「得到林森」最近的一次。
他以为只要再往前一步，就能抓住那颗忽明忽暗的星子。
却不知道，有些引力的拉扯，从一开始就带着预设好的轨迹
——他以为的靠近，不过是对方计算好的、让他心甘情愿交出坐标的诱饵。
冰冷的驾驶舱里，朱利安蜷缩着身体，胃部因为饥饿而抽痛。
他想起那次野外拉练时，林森分给自己的半块能量饼干，干巴巴的，却带着点微甜的味道。
原来那时的甜，早就注定了后来的苦。
他摸了摸口袋，那里空空如也，连一点饼干碎屑都没有了。
只有冰冷的金属触感，提醒着他，这场名为「爱情」的航行，早就偏离了所有预设的航道，只剩下失控的坠落。
第三章：告白与沉沦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