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太太慢慢蹲下身，目光扫过空荡荡的猫粮盆，又看向翻倒的鱼缸和地上干涸的水渍。她的嘴唇颤抖了一下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。
"就剩你一个了......"
她的声音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，浑浊的泪水顺着皱纹蜿蜒而下。她朝我伸出手，那双手布满老年斑，关节粗大，微微发着抖。
"来......"
我猛地向后一缩，背抵上沙发靠背，獠牙完全露了出来，发出警告的嘶声。陌生人的触碰让我浑身紧绷，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着危险。
老太太没有退缩，反而又向前挪了半步。
"他们......回不来了......"
这句话像一块冰砸进我的意识里。回不来了？什么意思？我的耳朵转向她，尾巴不安地拍打着沙发垫。
她突然捂住脸，肩膀剧烈抖动起来，抽泣声在空荡的屋子里显得格外刺耳。我看着她，警惕中混入一丝困惑。人类哭泣时的样子我很熟悉——老板娘有时看完悲伤的电影会这样，小两脚兽摔疼了也会这样。但眼前这个陌生老人的悲痛，沉重得让我不知所措。
一滴泪砸在地板上。
我犹豫了，鼻尖微微抽动，试图从她的气味中寻找线索。除了悲伤，她身上还带着一丝熟悉的气息——很淡，像是很久以前留下的。是主人的气味吗？还是老板娘的？
老太太突然站起身，踉跄着走向客厅的墙壁。那里挂着主人的全家福，照片里他们都在笑。她的手指颤抖着抚过相框，然后猛地把它扣在胸前，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。
"我的儿啊......"
这个称呼让我耳朵一竖。儿？她是主人的......母亲？
零碎的记忆突然连接起来。主人在收拾行李时接过电话，电话那头是个担忧的女声；老板娘说过"妈又打电话来了"；主人临走前笑着说"有向导，很安全"。
这个老人，是主人的妈妈。
但她为什么说"回不来了"？
我拖着虚弱的身体，慢慢从沙发上滑下来，蹒跚着向她走去。她仍然抱着相框哭泣，没有注意到我的靠近。直到我的爪子碰到她的裤脚，她才猛地低头，通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。
"你......"
我仰头看着她，喉咙里发出一声微弱的喵呜。我不是要亲近她，只是想弄明白——主人在哪？老板娘呢？小两脚兽们什么时候回家？
老太太慢慢蹲下，相框还抱在胸前，另一只手再次向我伸来。这次我没有躲开，但全身的肌肉仍然紧绷着。她的指尖轻轻擦过我的头顶，触感粗糙而温暖。
"冰川......暴风雪......"她断断续续地说着，每个词都浸透了泪水，"搜救队找了十天......什么都没有......"
我听不懂大部分词汇，但那种绝望的情绪像潮水一样淹没了我。我的尾巴慢慢垂下来，耳朵贴向脑后。
她的手指突然收紧，抓住了我后颈的皮毛。这个动作太突然，我本能地反抗起来，后腿猛地一蹬，利爪出鞘——
"啊！"
她痛呼一声，松开了手。三道血痕在她手背上迅速浮现，鲜血顺着皱纹流淌。我跳开两步，背毛倒竖，龇着牙发出威胁的嘶声。
老太太没有发怒，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的伤口，然后苦笑着摇了摇头。
"连你也......"
她慢慢站起身，踉跄着走向厨房。我警惕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，看着她打开橱柜，取出一个碗，又从随身带来的袋子里倒出些东西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