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下意识地扶了扶眼镜,指尖冰凉。
“晕车?这山路颠的,拖拉机来了都得散架!”另一个姓赵的工程师抹了把脸上的汗,粗声粗气地接话,“沈工你这身子骨是得练练了!搞地质的,风餐露宿是常事!”
他语气带着点调侃,并无恶意。
“就是就是,看俺们,皮实着呢!”猴子拍了拍自己结实的胸膛,嘿嘿笑着。
沈笙笙只能继续维持着那个僵硬的笑容,含糊地应了一声,感觉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了里衣。
她下意识地朝队伍前方望去,恰好撞上陆铮投来的目光。
那目光深不见底,像压抑着惊涛骇浪的寒潭,里面翻涌着无法言说的焦灼、心疼和一种近乎绝望的无力感。
四目相对的瞬间,沈笙笙心头一酸,迅速低下头,将所有翻涌的情绪死死压回眼底。
她加快了几步,试图拉开和猴子他们的距离,每一步都牵扯着腹底剧烈的坠胀。
4
就在这时,一阵尖锐的、仿佛要把她整个人从中间撕裂的剧痛毫无征兆地从骨盆深处炸开!
沈笙笙猛地倒抽一口冷气,身体瞬间僵直,脚步钉在原地。那痛楚来得如此猛烈而熟悉,像一把烧红的铁钳在身体内部狠狠搅动、撑开。
她死死咬住牙关,牙齿咯咯作响,才没有让那声痛呼冲破喉咙。
冷汗瞬间如瀑般涌出,眼前阵阵发黑。
走在她侧后方的猴子似乎察觉到了异样,疑惑地停下脚步:“沈工程师?你…真没事吧?脸白得吓人啊!”
沈笙笙只觉得厚实的工装裤被一股热流浸透了。
宫缩!
强烈的、规律性的宫缩!
那感觉如此清晰而恐怖,宣告着那个被她竭力隐瞒的时刻,正以无可阻挡的姿态降临在这片荒无人烟、危机四伏的绝境。
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。
腹中那个顽强的小生命,似乎再也无法忍耐这狭小的空间和母亲连日来的颠簸,正不顾一切地想要挣脱出来。
而这里,只有嶙峋的怪石、陡峭的绝壁、一群对此一无所知的同事,和一个只能遥遥相望、心如刀割却束手无策的爱人。
剧痛再次袭来,比上一次更加凶猛。
沈笙笙眼前一黑,身体不受控制地向旁边歪倒,一只手死死地抠住了旁边一块冰冷湿滑的岩石,指甲瞬间翻折,鲜血混着泥水流了下来。
她大口喘着气,胸腔剧烈起伏,却发不出任何像样的声音。
“沈工程师!”猴子吓了一跳,赶紧伸手想去扶她。
“别碰我!”沈笙笙几乎是尖叫出声,声音嘶哑破碎,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惊惶。她猛地甩开猴子伸过来的手,身体因为用力而剧烈地摇晃了一下,全靠抓住那块岩石才没有摔倒。她大口喘着气,胸腔剧烈起伏,汗水像小溪一样顺着额角、鬓发往下淌,流进眼睛里,刺得生疼。
她胡乱地抹了一把脸,努力想站直身体,但沉重的腹部和那撕心裂肺的宫缩让她根本无法挺直腰背,只能佝偻着,像一张拉满到极限、随时会断裂的弓。
队伍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停了下来。前面的人纷纷回头张望,脸上带着惊讶和不解。
老赵皱着眉:“沈笙笙?怎么回事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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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铮已经拨开挡在前面的队员,大步冲了过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