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对视一眼,立刻应声:“是,陆队!”转身飞快地去卸背包里的帐篷组件。其他队员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命令和陆铮脸上从未有过的凝重所震慑,纷纷散开,按照指令行事,只是投向沈笙笙方向的目光,依旧充满了惊疑不定。
陆铮不再看任何人,他深吸一口气,仿佛要压下胸中翻江倒海的恐慌。他动作极其迅速地卸下自己沉重的背包,掏出里面干净的防潮垫和一件备用的厚实外套。
他走到沈笙笙身边,没有直接触碰她,只是将垫子和外套塞进她怀里,声音低沉而急促,每一个字都像在燃烧:“拿着!待会儿垫着!”
他的眼神紧紧锁着她,里面翻涌着无法言说的痛楚和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。
沈笙笙颤抖着接过那还带着他体温的垫子和外套,冰冷的指尖触碰到他温热的手背,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,随即又被更深的绝望吞噬。
她抱着这些简陋的依靠,看着队员们手脚麻利地在乱石嶙峋、坡度陡峭的狭窄空地上撑起那顶最大的绿色帆布帐篷。那抹绿色,在灰暗狰狞的岩壁背景下,显得如此单薄,如此脆弱,像一个摇摇欲坠的、即将被狂风暴雨撕碎的庇护所。
6
狭小的帐篷像个蒸笼,隔绝了外面队员们压低的议论声和风声,却将沈笙笙痛苦的喘息和呻吟无限放大。
她蜷缩在陆铮强行铺下的厚厚防潮垫和他那件外套上,身体因为一阵紧似一阵的宫缩而剧烈地扭曲、颤抖。
牙关死死咬着他塞过来的、卷成一团的毛巾一角,喉咙里发出压抑到极致的、野兽般的呜咽。
汗水早已浸透了她的头发、脖颈和单薄的里衣,湿漉漉地贴在身上,勾勒出她身体剧烈的起伏和紧绷。
没人听见。没人知道。
帐篷外,陆铮焦躁地踱步,脚步声沉重而杂乱。隔着一层薄薄的帆布,里面每一丝痛苦的动静都像鞭子一样抽打在他的心上。
他每隔几分钟就忍不住靠近帐篷门帘,声音压得极低,带着无法掩饰的沙哑和紧绷:“笙笙?怎么样了?要不要喝点水?”
里面传来的是更沉重的喘息和牙齿摩擦毛巾的咯咯声,半晌,才挤出一丝气若游丝的回应:“…没…没事…你…别管…我睡会…”
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血沫。
“你……”陆铮的理智几乎要被那浓得化不开的担忧和恐惧冲垮,他猛地攥紧了拳头,指关节捏得发白,才强行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。
他不能进去。
外面还有那么多双眼睛。
他只能像个困兽一样,在帐篷外这片小小的空地上来回打转,每一次停顿,目光都死死地钉在那隔绝了他和她的绿色帆布上,仿佛要穿透它,看到里面正在承受炼狱般痛苦的爱人。
时间在死寂和压抑的喘息中一分一秒地爬行,慢得如同凌迟。
夜色彻底笼罩了鬼见愁沟谷,浓黑如墨,只有营地中央那盏汽灯散发着昏黄摇曳、随时可能被黑暗吞噬的光晕。队员们已经各自钻进帐篷休息,但陆铮知道,许多人并未入睡。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几顶帐篷里透出的、带着疑虑和不安的注视。
老赵甚至出来过一次,拿着水壶,欲言又止地看着他:“陆工,沈工她…真不用送出去?这荒山野岭的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