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风从敞开的窗户溜进来,带着樟树的清香。林溪看着他认真擦地的侧脸,突然觉得口袋里的薄荷糖好像开始融化,甜味顺着血管,悄悄流进了心里。
她低头继续拖地,拖布划过的地方,留下一串浅浅的水痕,像藏不住的心事。铁盒里的薄荷糖,好像又该多一颗了。
篮球赛决赛那天,林溪的书包侧袋里装了两颗薄荷糖。
她到操场时,看台上已经坐满了人。江熠正在场边热身,橙色球服被风掀起边角,露出腰线利落的弧度。他像是有感应似的,忽然朝看台这边望过来,目光精准地落在她身上,抬手比了个投篮的手势。
林溪慌忙低下头,手指在书包带上来回摩挲。旁边的女生们发出一阵低低的起哄声,她听见有人说“江熠刚才在看谁啊”,脸颊瞬间烧了起来。
比赛打得很胶着。最后三分钟,对方球队连追五分,三班的比分被反超。林溪攥着衣角站起来,手心全是汗。江熠站在三分线外,指尖在篮球上转了半圈,忽然朝看台上看了一眼——这次他的眼神很稳,像落定的星子。
篮球划破空气的瞬间,林溪听见自己的心跳盖过了全场的呐喊。
“进了!”
欢呼声浪里,江熠转身朝看台挥手,汗水顺着下颌线滑进领口,笑容亮得晃眼。林溪下意识摸出书包里的薄荷糖,指尖刚碰到糖纸,就被旁边的同桌推了一把:“快去啊!刚才他明明就是在看你!”
她抱着糖,像抱着团发烫的火焰,沿着看台台阶往下走。刚到出口,就撞见迎面走来的江熠,他额头上还冒着汗,球衣湿了大半,看见她手里的糖,挑了下眉:“给我的?”
林溪把糖往他手里一塞,转身就想跑,却被他拽住了手腕。他的掌心很热,带着运动后的温度,像电流一样窜上来。
“等等,”他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,塞进她手里,“回礼。”
是枚篮球形状的钥匙扣,金属的,还带着他手心的温度。林溪捏着钥匙扣抬头,看见他耳尖又红了,跟那天在课桌上睡觉的时候一模一样。
“下周月考,”他突然说,“晚自习要不要一起去图书馆?我……有几道数学题不会。”
林溪想起自己每周三去图书馆整理旧书的事,原来他早就知道。她点头的时候,听见钥匙扣在掌心发出轻响,像在替她回答。
晚自习的图书馆很安静,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。林溪坐在靠窗的位置,江熠就坐在她对面,摊开的数学练习册上画着歪歪扭扭的辅助线。
“这道题,”他把练习册推过来,手指点在题干上,“辅助线是不是应该这么画?”
林溪低头去看,发梢不小心扫过他的手背。两人同时顿了一下,空气里好像飘着薄荷糖的清甜味。她拿起笔,在纸上画出正确的辅助线,声音轻得像羽毛:“你看,这样就简单了。”
江熠的目光落在她握笔的手上,指尖细细的,指甲修剪得很干净。他忽然说:“你的铁盒里,现在有多少颗糖了?”
林溪的笔差点掉在桌上。他怎么知道?
“上次值日,看见你往里面放糖了。”他挠挠头,有点不好意思,“不是故意偷看的。”
窗外的月光漫进来,在他睫毛上镀了层银。林溪数了数心里的那颗糖,轻声说:“十三颗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