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
他的动作很轻,指尖碰到她红肿的地方时,林微言瑟缩了一下,他就立刻停下,抬头问:“疼吗?”

夕阳从窗户斜照进来,给他毛茸茸的发顶镀了层金边。林微言摇摇头,突然觉得,被毛毛虫蛰好像也没那么疼了。

“江逾白,”她小声说,“等我的蚕宝宝结了茧,我送给你一个好不好?”

他正在拧药膏盖子的手顿了顿,而后点点头:“好。”

后来,那些蚕宝宝结了七个茧,有白的,有黄的。林微言选了个最大的白茧,用红线缠了圈,塞进江逾白的铅笔盒里。他一直没打开,直到小学毕业收拾东西时,林微言才发现,那个茧还安安稳稳地躺在他的铅笔盒底层,红线依旧鲜艳。

十二岁,他们升了初中,在同一个班。林微言长开了些,梳着马尾辫,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,成了班里男生悄悄议论的“小美女”。江逾白则蹿高了不少,褪去了稚气,眉眼清俊,成绩稳居年级第一,是老师眼里的得意门生。

他们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形影不离,却有了新的默契。早上在校门口遇见,他会把热乎的豆浆递给她——知道她总赖床没时间买早饭;她数学题不会做,课间把练习册推过去,他扫一眼,就拿起笔在草稿纸上写步骤,字迹工整得像印刷体;放学值日,他会默默帮她把够不到的窗户擦干净,而她则帮他把杂乱的课桌收拾整齐。

有次班会,老师让大家写下自己最想感谢的人。林微言咬着笔,想了半天,在纸上写下“江逾白”三个字。她偷偷抬眼,看见江逾白正在低头写字,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侧脸上,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。她突然很想知道,他写了谁。

班会结束后,她趁他不注意,偷偷翻开了他的纸条。上面只有两个字,一笔一划,力透纸背——“微微”。

那一刻,窗外的蝉鸣好像又响了起来,和多年前那个夏天一样,吵吵闹闹,却让人心里暖暖的。林微言赶紧把纸条放回去,心跳得像揣了只兔子,脸颊烫得能煎鸡蛋。

她不知道,在她转身的瞬间,江逾白抬起头,看着她泛红的耳根,嘴角勾起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弧度。

梧桐树叶绿了又黄,蝉鸣来了又去。他们在同一个院子里长大,共享过一块冰棒,分食过一包辣条,看过同一场露天电影,也在彼此的作业本上留下过歪歪扭扭的批注。那些细碎的时光像梧桐树上的年轮,一圈圈缠绕,把两个名字紧紧连在了一起。

那时的林微言还不知道,这个叫江逾白的少年,会成为她往后漫长人生里,最温暖也最牵绊的存在。就像老家属院那棵梧桐树,无论经历多少风雨,总会在夏天枝繁叶茂,为她挡住烈日,也为她留住蝉鸣里的旧时光。

第二章 藏在习题册里的心事

十五岁的夏天,空气里弥漫着中考的焦灼。林微言趴在堆满试卷的书桌上,盯着一道物理大题愁眉苦脸,笔尖在草稿纸上画了无数个圆圈。

“受力分析错了。”

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,拿过她的笔,在图上画了条清晰的辅助线。江逾白的声音比几年前低沉了些,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朗,像冰镇汽水开瓶时的“嗤”声,让人莫名安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