疼痛和恐惧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。
我开始嘶吼,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,最后变成呜咽。
再后来,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,和虫子爬行的沙沙声。
地窖上方是老鬼的临时据点,他们似乎故意让我听见上面的动静。
我常常能听到老鬼打电话,用的是我的名字。
“这批货是林野亲自盯的,出了事他担着。”
“告诉那边,林野说了,价钱再涨五个点。”
“林野说了,谁要是敢耍花样,别怪他心狠。”
每一次听到我的名字被他这样玷污,我的心就像被凌迟一样。
我想反驳,想告诉所有人不是这样的。
可我只能躺在冰冷的地上,任由黑暗吞噬我。
有一次下暴雨,雨水顺着地窖的缝隙流进来,带来了一张报纸。
报纸湿透了,字迹模糊,可我还是认出了头版的照片——是张局。
他穿着警服,表情严肃,正在接受采访。
标题很大:“痛心!昔日爱徒堕落成毒瘤,必严惩不贷。”
我咬起那张纸,用力地嚼着。
纸浆划破了我的嘴,血腥味和腐烂的味道混在一起,呛得我眼泪直流。
原来,连我最敬爱的恩师,也相信我堕落了。
原来,这个世界上,再也没有人相信我了。
绝望像藤蔓一样缠住我的心脏,越收越紧。
我开始想,也许死了才是解脱。
可身体里的求生本能却不允许我这样做。
为了活下去,我开始像老鼠一样寻找食物。
墙角的霉斑,我抠下来塞进嘴里,味同嚼蜡,却能填饱肚子。
顺着墙缝流下来的污水,里面漂着虫尸和灰尘,我也顾不上了,仰着头用嘴接。
有一次,一只老鼠从我身边跑过,我几乎是凭着本能扑了过去,死死地咬住它。
老鼠尖利的爪子挠破了我的脸,我却感觉不到疼。
我咬着它把它的头往墙上猛撞,直到它不动了。
然后,我咬开它的皮,生啃了下去。
血腥味在嘴里弥漫开来,我一阵恶心,差点吐出来。
可我强迫自己咽下去,因为我知道,这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办法。
渐渐地,我不再觉得恶心,甚至开始习惯这种味道。
我知道,我正在变成一个怪物,一个在地窖里与鼠共生的怪物。
日子一天天过去,我已经记不清过了多久。
我的断腿没有得到任何治疗。
骨头在黑暗中畸形地生长,骨痂像树根一样缠在一起。
有一天,我试着动了动,发现自己竟然能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在地上爬行。
我的指尖磨出了厚厚的茧子,反而能牢牢地抓住湿滑的石壁。
我的眼睛也渐渐适应了黑暗。
虽然还是看不清东西,但能感觉到微弱的光线变化。
我的耳朵变得异常灵敏。
能听到虫子爬行的声音。
能听到老鼠在墙角打洞的声音。
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。
我像一只蛰伏在黑暗里的蛆,等待着一个未知的结局。
3.
直到第五年的雨季。
那场暴雨下得特别大,雷声震耳欲聋。
我在地窖里能听到外面的风雨声,还有泥土松动的声音。
突然,“轰隆”一声巨响,地窖的入口被冲垮了,泥土和雨水一起灌了进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