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

疼痛和恐惧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。

我开始嘶吼,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,最后变成呜咽。

再后来,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,和虫子爬行的沙沙声。

地窖上方是老鬼的临时据点,他们似乎故意让我听见上面的动静。

我常常能听到老鬼打电话,用的是我的名字。

“这批货是林野亲自盯的,出了事他担着。”

“告诉那边,林野说了,价钱再涨五个点。”

“林野说了,谁要是敢耍花样,别怪他心狠。”

每一次听到我的名字被他这样玷污,我的心就像被凌迟一样。

我想反驳,想告诉所有人不是这样的。

可我只能躺在冰冷的地上,任由黑暗吞噬我。

有一次下暴雨,雨水顺着地窖的缝隙流进来,带来了一张报纸。

报纸湿透了,字迹模糊,可我还是认出了头版的照片——是张局。

他穿着警服,表情严肃,正在接受采访。

标题很大:“痛心!昔日爱徒堕落成毒瘤,必严惩不贷。”

我咬起那张纸,用力地嚼着。

纸浆划破了我的嘴,血腥味和腐烂的味道混在一起,呛得我眼泪直流。

原来,连我最敬爱的恩师,也相信我堕落了。

原来,这个世界上,再也没有人相信我了。

绝望像藤蔓一样缠住我的心脏,越收越紧。

我开始想,也许死了才是解脱。

可身体里的求生本能却不允许我这样做。

为了活下去,我开始像老鼠一样寻找食物。

墙角的霉斑,我抠下来塞进嘴里,味同嚼蜡,却能填饱肚子。

顺着墙缝流下来的污水,里面漂着虫尸和灰尘,我也顾不上了,仰着头用嘴接。

有一次,一只老鼠从我身边跑过,我几乎是凭着本能扑了过去,死死地咬住它。

老鼠尖利的爪子挠破了我的脸,我却感觉不到疼。

我咬着它把它的头往墙上猛撞,直到它不动了。

然后,我咬开它的皮,生啃了下去。

血腥味在嘴里弥漫开来,我一阵恶心,差点吐出来。

可我强迫自己咽下去,因为我知道,这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办法。

渐渐地,我不再觉得恶心,甚至开始习惯这种味道。

我知道,我正在变成一个怪物,一个在地窖里与鼠共生的怪物。

日子一天天过去,我已经记不清过了多久。

我的断腿没有得到任何治疗。

骨头在黑暗中畸形地生长,骨痂像树根一样缠在一起。

有一天,我试着动了动,发现自己竟然能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在地上爬行。

我的指尖磨出了厚厚的茧子,反而能牢牢地抓住湿滑的石壁。

我的眼睛也渐渐适应了黑暗。

虽然还是看不清东西,但能感觉到微弱的光线变化。

我的耳朵变得异常灵敏。

能听到虫子爬行的声音。

能听到老鼠在墙角打洞的声音。

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。

我像一只蛰伏在黑暗里的蛆,等待着一个未知的结局。

3.

直到第五年的雨季。

那场暴雨下得特别大,雷声震耳欲聋。

我在地窖里能听到外面的风雨声,还有泥土松动的声音。

突然,“轰隆”一声巨响,地窖的入口被冲垮了,泥土和雨水一起灌了进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