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咯咯咯。"
笑声从洞里传出来，又尖又细，像指甲划过玻璃。我头发根全炸起来了，转身就要跑，可脚像被钉住了似的。手机光抖得厉害，照亮了洞口边缘——一只惨白的手正从里面伸出来，指甲缝里嵌着黑泥。
那只手抓住了蹲坑的边缘，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。紧接着，另一只手也伸了出来，然后是湿漉漉的头发，一缕缕贴在脸上，水珠顺着发梢往下滴。
我想叫，可喉咙像被堵住了，只能发出"嗬嗬"的声音。手机"啪"地掉在地上，屏幕碎成蛛网，亮光照着那张从洞里钻出来的脸——惨白，浮肿，眼睛是两个黑洞，血顺着脸颊往下流，在下巴汇成小水珠，滴在地上。
她的嘴慢慢咧开，嘴角一直咧到耳根，露出黑黄的牙齿。"找到你了。"声音像破风箱，带着水的潮气。
冰冷的手抓住了我的裤脚，黏糊糊的，像沾了鼻涕。我突然能喘气了，尖叫着往后退，裤脚被扯得死死的。那女人从蹲坑里爬出来，浑身湿淋淋的，校服裙往下淌着黑水，每走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个黑脚印。
我连滚带爬地往外跑，身后传来"啪嗒啪嗒"的脚步声，像光着脚踩在水里。跑到宿舍门口时，我听到她在笑，"咯咯咯"，离我越来越近。
"砰！"我撞开宿舍门，一头扎进被子里，浑身抖得像筛糠。徐浩被惊醒了，黑暗里他的眼睛亮得吓人："怎么了？"
"厕...厕所..."我牙齿打颤，说不出完整的话。
王磊翻了个身："做梦呢吧？我昨晚起夜，啥也没有。"
被子外面传来"啪嗒"声，像是有人站在床边。我死死咬住嘴唇，尝到血腥味，直到天快亮时才昏昏沉沉睡过去。
（四）
"周阳！六点了！"徐浩的大嗓门把我拽醒。阳光透过窗玻璃的裂纹照进来，在墙上投下道歪歪扭扭的光带。我猛地坐起来，看见自己的裤脚有块深色的印子，摸上去黏糊糊的。
去操场的路上，李明拍我的肩膀："你昨晚叫得跟杀猪似的，梦见啥了？"他镜片后的眼睛带着点探究。
"没...没什么。"我把裤脚往下拽了拽，想遮住那块印子。操场上站满了新生，穿着蓝白校服，远远看去像一片倒伏的麦子。我扫了圈人群，突然看见队伍末尾站着个女生，穿着洗得发白的旧校服，脸色惨白，正盯着我笑。
我吓得后退一步，撞到身后的王磊。"咋了？"他皱着眉。
"那...那个女生..."我指着队伍末尾，可再看时，那里只有个穿运动服的男生。
上午的数学课我一个字也没听进去，老师在黑板上写的函数式，在我眼里全变成了蹲坑里伸出来的手。下课铃响时，我摸出手机给母亲打电话，听筒里的忙音"嘟嘟"响着，像昨晚那女人的脚步声。
"喂？"母亲的声音带着睡意。
"妈，我想转学。"我的声音抖得厉害。
"又闹什么？"母亲叹了口气，"是不是又跟同学吵架了？"
"不是！这学校闹鬼！我昨晚看见了！"我压低声音，周围的同学都转过头看我。
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，然后是母亲严厉的声音："周阳，我告诉你，别整天神神叨叨的！中考考成那样，还有脸瞎折腾？"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