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知道是他。
我开始跑,毫无章法地在错综复杂的巷弄里穿梭。高跟鞋踩在湿滑的石板路上,好几次都差点摔倒。
“简童!你站住!”他在后面喊。
我跑得更快了。我不想再看到他,不想再听到他的声音。
终于,在一个拐角,我被他追上了。
他从后面抓住我的胳膊,将我整个人抵在冰冷的墙上。
“跑什么!”他喘着气,胸膛剧烈地起伏着,眼底是压抑不住的怒火和……恐惧?
“沈修瑾,你放开我!”我挣扎着,拳打脚踢。
他却把我抱得更紧,像是要将我揉进他的身体里。他的头埋在我的颈窝,声音闷闷地传来:“别跑了……简童,别再从我面前跑开了……”
他的声音,那么脆弱,那么无助。
我所有的挣扎,都僵住了。
我们两个人,就在这个肮脏、黑暗的巷子里,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相拥着。
良久,我听到他用近乎梦呓般的声音说:“简童,我们重新开始,好不好?”
我闭上眼,感觉荒唐又可悲。
重新开始?
他凭什么觉得,毁掉一个人之后,还能轻飘飘地说出“重新开始”这四个字?
我猛地睁开眼,用尽全身力气,将他推开。
“沈修瑾,”我看着他,眼神比这冬夜的寒风还要冷,“你是不是忘了,夏薇茗是怎么死的?”
他脸上的血色,瞬间褪得一干二净。
“你不是不让我提吗?”我一步步向他逼近,脸上带着残忍的笑,“我现在就告诉你,我不仅杀了她,我还……”
我凑到他耳边,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,轻声说:“我还剁碎了她,扔进了黄浦江喂鱼。所以,你永远也找不到她的尸骨了。”
他浑身一震,踉跄着后退了一步,难以置信地看着我。
“你……疯了……”
“对,我疯了。”我笑着承认,“在监狱里,第二年,我就疯了。拜你所赐。”
我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,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快感,只有无边无际的疲惫。
我不想再跟他纠缠下去了。
我转身,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更深的黑暗里。
这一次,他没有再追上来。
四
日子似乎又恢复了平静。
沈修瑾没有再来找我。
我每天按时上下班,像个精准的钟摆,在出租屋和便利店之间来回。
店长没有辞退我。那天之后,他看我的眼神总是带着几分同情和畏惧,但没再多问什么。
便利店里开始流传关于我的闲言碎语。有人说我是杀人犯,有人说我被那个开宾利的男人包养过,后来失宠了。
我不在乎。
嘴长在别人身上,心死在自己身上。
这天,我下班回到家,刚打开门,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。
我心里一沉,立刻警觉起来。
我的屋子很小,一眼就能望到头。客厅里没有人。
我悄悄走到卧室门口,猛地推开门!
屋里,站着一个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