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
阿玛泽仁总爱拿我开涮:"王书农,你现在黑得跟牦牛似的,回京城你妈认不出咯!"我故意怼她:"总比某些人,笑起来像只偷腥的狐狸。"她就追着我打,红头巾在草原上飘得像团火。

变故出在一个暴风雪的夜晚。我们赶羊回村时,发现少了三只刚出生的羊羔。"不行,得找回来,冻死在外头就糟了!"阿玛泽仁说着就翻身上马,我想都没想跟了上去。

风雪大得睁不开眼,雪粒子打在脸上跟小刀子似的。她的红头巾成了我唯一的坐标,跟着她在茫茫草原上穿梭。找到羊羔时,它们缩在石缝里瑟瑟发抖。往回走时,她的马突然受惊,猛地一蹶子,她"啊"一声摔在雪地里。

我赶紧跳下马扶她,"怎么样?"她咬着牙说:"脚崴了。"我摸了摸她的脚踝,肿得跟馒头似的。风越来越大,我知道再耗下去要出危险,二话不说把她扶上我的马,自己牵着缰绳往回走。

"你傻啊,这么大风,牵着马走得冻僵!"她在马上喊。我回头笑了笑:"总不能让你这狐狸冻死在草原上。"

她突然不说话了。走了没多远,她从背后轻轻抱住我的腰,头靠在我背上。"王书农,"她声音闷闷的,"你这人,除了笨点,还行。"

我心里"咯噔"一下,像有只小鹿在撞。草原的风呼呼地刮,可我觉得浑身都热烘烘的。

回到村里,我把她背回家,烧了热水给她泡脚,又找了草药捣烂了敷上。她疼得直吸气,却盯着我笑:"没想到你还会这个。"我说:"看兽医给马治过,差不多吧。"她伸手,用指尖戳了戳我的脸:"你这人,还挺有意思。"

灯光昏黄,照在她脸上,我突然觉得,这辈子要是能一直这样,好像也不错。

转天她脚肿得更厉害,我就一个人去放羊。坐在山坡上,看着羊群慢悠悠地吃草,心里空落落的。突然明白,原来不知不觉中,我早就离不开这只"狐狸"了。

等她脚好利索了,我们又去了常去的神仙湖。夕阳把湖水染成金红色,她摘下红头巾,长发在风里飘着。"我妈说,对着神仙湖许愿特灵。"她眼睛亮晶晶的,"我许了个愿。"

"啥愿?"我追问。她扭头看我,突然凑近,吓得我心都快跳出来。"不告诉你。"她笑着跑开,红头巾丢在我手里。

我攥着那块头巾,上面还有她的味道,混着草原的青草香。刚想追上去,远处传来马蹄声,是村长的儿子,他喊:"王书农,你家来电报了!"

我的心猛地一沉。

电报是老爹的秘书发的,就几句话:父已复职,速归,另有任用。

手里的红头巾突然变得滚烫。我看着远处嬉笑的阿玛泽仁,突然觉得,这草原和京城,隔着的不是山水,是两条走不通的路。

那晚我找她在河边见面。月光洒在水面上,闪闪烁烁的。"我要走了。"我艰难地开口。

她沉默了半天,突然笑了:"我就知道,你不是草原的人。你是天上的鹰,早晚要飞走的。"

"我可以带你走!"我抓住她的手,"去京城,我......"

"别傻了。"她抽回手,从怀里掏出个东西塞给我——是我那块玉佩,当初随手送给她玩的。"这个还你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