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他爹娘面前,他永远直不起腰。
“一家人?”
我的声音嘶哑得像破锣,每一个字都带着血,“从今天起,我跟你们老陈家,桥归桥,路归路!分家!必须分!你们老两口,马上给我搬出去!这房子,我买!”
最后三个字,我用尽了全身力气吼出来,震得屋子里瞬间死寂。
“买?”
公公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嗤之以鼻,“就凭你?你拿什么买?行,我老陈今天把话放在这里,如果你一天之内有本事拿出30万!这房子立即过给你,我决不食言!”
婆婆在后面悄悄打了一下公公。
“你傻的吗?还给房子她?”
公公胸有成竹。
“怕什么,反正她是绝对拿不出钱来的。再说这房子本来是要给儿子的,我们现在还能白拿30万,我们赚了。”
“钱的事,不用你操心。”
我挺直了脊背,目光扫过公婆惊疑不定的脸,最后落在我老公那张写满错愕的脸上。
“这钱,算我借我娘家的。30万!明天就给你!拿了钱,你们立刻、马上给我搬出这院子!从此以后,各过各的,老死不相往来!”
4
那场闹剧之后,世界仿佛被强行割裂成了两半。
我用那借来的30万块钱,彻底买断了和公婆在一个屋檐下的可能。
他们骂骂咧咧、摔摔打打地搬去了村西头那间房。
往后的日子是我一个人的战争。
孩子发烧,烧得浑身滚烫,小脸通红,哭得嗓子都哑了。
我一个人抱着她,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泥泞的夜路往诊所赶。
冰凉的雨水混着泪水糊了满脸。
路过村西头那破房子时,昏黄的灯光从窗户透出来,隐约能听到婆婆看电视的声响。
我抱着孩子从她门前经过,她正好出来倒水,隔着雨帘,目光撞了个正着。
她的眼神在我和孩子身上停顿了一秒,淡漠得像看路边的石头。
然后,她若无其事地转过身,“哐当”一声关上门,将我们母女隔绝在冰冷的雨夜里。
那“哐当”一声,像把钝刀,狠狠砸在我心上。
没过多久,村里就飘起了闲言碎语。
邻居王大婶在河边洗衣裳时,“好心”地跟我学舌:“小薇啊,你别往心里去。你婆婆那人,嘴就是碎。她跟人叨咕,说‘看看,离了老的,她自己能有多大能耐?带着个拖油瓶,我看她能撑到几时!’”
我蹲在河边,手里的棒槌重重砸在湿冷的衣服上,水花溅起老高。
我没抬头,只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。
“能耐不大,但骨头够硬。她等着看吧。”
我以为那已经是痛的极限。
直到那个要命的电话打来,像一道撕裂天空的霹雳,瞬间将我劈入地狱。
5
手机在床头柜上疯狂震动,屏幕在黑暗中亮得刺眼。
我迷迷糊糊抓起,是我妈的声音,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、濒临破碎的哭腔和巨大的恐惧。
“小薇!快……快来医院!你爸……你爸他……被车撞了!在抢救!医生说……说不行了……你快来啊!”
轰隆!
我脑子一片空白,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,手脚冰凉。
我爸?
不行了?!
“妈!妈您别急!我马上到!马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