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哭什么?”他的声音低沉,听不出喜怒。
霜月身体一颤,头垂得更低,声音细若蚊呐:“没……没有。”
宋临寒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。他不喜欢她这副怯懦躲闪的样子。他更喜欢……或者说,他更想看到,初见那夜高台上,那双即使盛满泪水也依旧清澈、带着生命力的眼睛。
他目光扫过紧闭的轩窗,外面天色渐暗,暮色四合。他忽然开口,带着命令的口吻:“开窗。”
霜月愣了一下,不解地抬头看他。
“本王说,开窗。”他重复了一遍,语气不容置疑。
霜月迟疑地走到窗边,推开那扇雕花木窗。傍晚微凉的空气瞬间涌入,带着庭院里草木的清新气息,吹拂在脸上,带来一丝久违的舒爽。
宋临寒也走到窗边,站在她身侧。他个子极高,霜月只堪堪到他胸口。他垂眸,看着少女因这微凉的晚风而微微眯起眼,小巧的鼻翼轻轻翕动,贪婪地呼吸着窗外空气的模样。那瞬间,她紧绷的身体似乎放松了一点点,眉宇间那沉沉的郁色也淡去了一丝。
宋临寒的目光落在她脸上,又越过她,看向窗外那方被高墙圈住的、越来越暗淡的天空。他沉默了片刻,忽然对候在门外的周乾沉声道:
“周乾。”
“属下在!”
“明日,”宋临寒的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轩内,带着一种石破天惊的决断,“找工匠来。把揽月轩朝西这面墙,拆了。”
周乾猛地抬头,眼中是难以置信的惊愕:“……拆墙?”他怀疑自己听错了。拆王府的墙?还是王爷亲自下令?
霜月也愕然地瞪大了眼睛,仰头看着宋临寒冷硬的侧脸。
宋临寒的目光依旧落在窗外,语气平淡无波,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:“拆了,换成琉璃。要最大块的,透亮,从地面到穹顶。”他顿了顿,补充道,“再移些耐寒的花木进来,要……会开花的。”
周乾张了张嘴,看着王爷不容置喙的神情,最终将所有的疑问咽了回去,躬身应道:“……是!属下即刻去办!”
宋临寒这才收回目光,重新落在身旁呆若木鸡的少女脸上。她仰着小脸,清澈的眼眸里映着窗外的暮色和他高大的身影,充满了茫然和惊诧。那副懵懂又带着一丝鲜活的模样,奇异地取悦了他。
他伸出手,带着薄茧的指腹,这次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力道,轻轻捏了捏她小巧的下巴,动作近乎狎昵,眼神却深暗如海。
“以后,”他的声音低沉,带着一种宣告所有权的意味,“想透气,就看着琉璃外头。不必开窗。”他顿了顿,语气带着一丝不容错辨的警告,“更不许,踏出这院子一步。”
3
琉璃暖阁落成的速度,快得惊人。
不过半月,揽月轩西面那堵厚重的高墙便消失无踪,取而代之的是一整面巨大、剔透、从地面直抵穹顶的水晶琉璃墙。阳光毫无阻碍地倾泻而入,将整个轩内映照得亮堂温暖,纤尘毕现。琉璃墙外,原本光秃秃的石板地被移走,换上了肥沃的土壤。匠人们移栽了数十株姿态各异的耐寒花木,其中尤以几株虬枝盘曲、含苞待放的腊梅最为显眼。虽然时节尚早,梅枝上只有零星的花骨朵,但那抹生机,已然为这冰冷的暖阁注入了鲜活的气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