哥哥付了车钱,拎起行李,脸上堆起笑容,“到了,玉亭!看,多气派!和你香港的学校相差无几了,以后你就在这儿念书了!”
逃离了那个让人窒息的大家族,玉亭专心用在到了学习上,内心得到了暂时的安宁。
读书让他忘记了很多烦恼,减轻了几分对母亲思念的痛苦。
玉亭喜欢画画,尤其是油画,在香港时在专业老师那里也学过一些。刚好学校有擅长国画的老师,她被学校展出的国画深深吸引,这让她沉寂心湖泛起了微澜。在她心里她一直以为会作国画的一定是年长者。后来从别人口中知道是学校最年轻的教导主任,和他哥哥一样的年龄,她惊讶不已。不过又一想,自己哥哥也是年轻有为,最年轻的教导主任画家也不奇怪,中国那么大,人才辈出。
因为有画画基础,自己也成为班上的黑板报成员之一。幼时学画画对观察力的训练让她写作水平在同龄段中脱颖而出,即使在文字中画面感也极强,文笔也非常细腻感人,经常受到老师表扬,同学的羡慕。对于她说没有多少改变,自己只是必须融入其中去生活,只有这样才能有借口避开父族家庭,远离那些无形有形的烦恼。
第二年,17岁的她读高三。班上的国文老师突然换成了年轻的教导主任,就是那位擅长国画的最年轻的教导主任。教室里的女孩子都害羞的不敢抬头,而文静的女主却不卑不亢的看着这位年轻的国文老师,毫无疑问,他年轻帅气,一袭长袍,儒雅翩翩。正当他也回看她时,她却下意识地低头看回了课桌。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内心已经和其他女孩一样了。
十七岁的秋天,空气里还残留着夏末的燥热,但教室里已换上稍厚的蓝布旗袍校服。当班长喊出“起立”时,少女跟着全班同学站起来,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投向门口。
走进来的,是那位年轻的教导主任——周立仁先生。
他身着深青色长衫,身形挺拔,步履从容,手里只拿着一卷书和一支粉笔。阳光透过窗棂,在他清俊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光影。教室里鸦雀无声,只有女孩子们压抑的呼吸和细微的衣料摩擦声。她们大多红着脸,飞快地瞥一眼又迅速低下头,像受惊的小鸟。
少女——林玉亭——也站了起来。她的心在胸腔里跳得有些快,但并不慌乱。她看着他走上讲台,目光平静地迎上他扫视全班的视线。那双眼睛,深邃温和,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沉静。当他的目光与她相接时,时间仿佛凝滞了一瞬。他似乎在审视她,又似乎只是无意的停留。然而,就在那短暂的对视里,玉亭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心底有什么东西被轻轻拨动了,一种陌生的、微妙的悸动。她几乎是本能地,在那双眼睛还未来得及流露出任何情绪之前,便垂下了眼帘,视线落回自己干净的书桌桌面,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放在桌角的钢笔。
“请坐。”他的声音响起,温润平和,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,打破了那瞬间的紧绷。
“我是周立仁,从今日起,担任诸位的国文课业。”他转身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,字迹遒劲有力,带着国画线条的筋骨。“国文一道,非止于识字作文,更在于明理修身,感悟天地人情。望诸君共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