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
"到时候你馆子缺啤酒瓶,全给我送来。"曾瑞祥拍着徐峰的肩膀,力道大得能让他晃三晃。

"你回收站要是管饭,我天天给你送红烧肉。"徐峰回敬他一拳,正打在他练得硬邦邦的胳膊上。

窗外的月光漫进来,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,像两棵并排的白杨树。

第二章 退伍的车

两年兵期满那天,天刚蒙蒙亮。送兵的卡车在营房门口突突地响,排气管冒着白气。

徐峰背着背包,手里攥着梅翠花寄来的樱桃干,酸甜味从纸包里渗出来。曾瑞祥拎着他那个铁皮盒,里面的钱叮当作响。

"到了A市给我打电话。"曾瑞祥把一张写着家里电话的纸条塞进徐峰口袋,"我妈织的毛衣,记得穿。"

徐峰塞给他一个军绿色笔记本,是嘉奖得来的,扉页上写着"战友徐峰赠"。"记账用,别再往烟盒上画道道了。"

卡车开动时,曾瑞祥追了两步,军靴踩在结霜的地上,留下一串深脚印。徐峰扒着后窗看他,直到那道身影缩成个小黑点,被晨雾吞了进去。

车过黄河大桥时,徐峰打开笔记本。最后一页,曾瑞祥用铅笔写了行字:"苟富贵,勿相忘。"字歪歪扭扭,像刚学写字的小孩。

第三章 馆子与秤

A市的老城区,徐峰盘下了个临街的小门面。门脸刷成朱红色,挂着块木匾,"峰记小馆",是梅翠花她爸写的,笔锋憨厚,像块扎实的红烧肉。

开张那天,梅翠花系着碎花围裙,在灶台前忙得团团转。徐峰跑前跑后,给街坊递烟,额头上的汗珠子滚进眼里,辣得他直眨巴。中午人多,他不小心被煤球炉子烫了手背,起了个燎泡,梅翠花心疼得直掉眼泪,他却笑着说:"这是生意红火的兆头。"

B市的曾瑞祥,真就蹬着辆二手三轮车,开始走街串巷。"收废品喽——"他的吆喝声带着部队练出来的底气,穿透老胡同的灰墙。遇到老太太卖旧报纸,他总多给五毛;见着小孩拿空饮料瓶,就从兜里摸颗糖。晚上收摊,他蹲在路灯下算账,笔记本上的数字越来越密,铁皮盒里的钱换成了整沓的票子。

两人隔三差五通电话。徐峰说今天炖的排骨被抢光了,梅翠花的醋溜白菜成了招牌;曾瑞祥说收着个老式收音机,修修还能用,打算留着听评书。

"我攒够钱换货车了。"半年后,曾瑞祥在电话里喊,背景是发动机的轰鸣。

"我雇了个洗碗工。"徐峰的声音里带着笑,"翠花不用再手泡得发白了。"

挂了电话,徐峰看着墙上的日历,圈出梅翠花的生日。曾瑞祥则对着镜子试新西装,是跑了三家店才挑中的,打算过年回家穿。

第四章 十八万的红包

徐峰结婚那天,A市下了场小雨。梅翠花穿着红棉袄,脸上的胭脂被雨雾润得更艳。徐峰穿着借来的西装,袖口有点短,露出半截手腕,上面还留着炒菜时烫的疤。

馆子门口支起了红棚子,街坊邻居挤了满满一院。徐峰正给长辈敬烟,忽然听见有人喊他名字,一回头,看见曾瑞祥站在雨里。

他穿了件黑色夹克,头发留长了点,梳得整整齐齐,手里拎着个鼓囊囊的包。"路上堵车,没误事吧?"他抹了把脸上的雨,眼睛笑成了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