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峰拽着他往里走,手碰到他夹克口袋,硬邦邦的,像是揣着块砖头。"你咋来了?不是说回收站忙吗?"
"你结婚,天大的事。"曾瑞祥拍着他的背,力道还是那么大。
开席时,曾瑞祥坐在主桌,梅翠花给他夹菜,他吃得满嘴流油,说比馆子里的红烧肉还香。喝到兴头上,他从包里掏出个红封,塞给徐峰。"拿着,添点家当。"
徐峰捏了捏,厚度吓了他一跳。"你这是干啥?"
"规矩。"曾瑞祥瞪眼,"我哥结婚,我这当弟的不得表示表示?"
晚上送走客人,徐峰和梅翠花拆开红封,里面是十八沓钱,一沓一万,整整齐齐。梅翠花惊得捂住嘴,"他哪来这么多钱?"
徐峰摸着那沓钱,纸边磨得光滑,像是被人反复数过。他想起曾瑞祥电话里说的,回收站雇了人,买了辆二手货车。原来不是吹牛。
"这钱不能要。"梅翠花把钱往回塞,"太多了。"
徐峰没说话,望着窗外的雨。曾瑞祥住的旅馆就在隔壁街,灯还亮着。他想起营房里那个夜晚,两人说过的话,像种子落进土里,真就长出了模样。
第二天一早,徐峰去旅馆,曾瑞祥已经走了,床头留着张纸条:"钱是干净的,放心花。好好对翠花。"
第五章 分手的烟
曾瑞祥的女朋友左婷,是在批发市场认识的。她卖化妆品,总穿着时髦的连衣裙,身上的香水味能盖过回收站的铁锈味。
左婷第一次带他回家,左家父母看着他那双沾着机油的手,脸拉得老长。"小曾是做什么的?"左父呷着茶,杯子在桌上顿出重响。
"收废品的。"曾瑞祥没隐瞒,从包里掏出两条好烟,是托人从免税店买的。
左母把烟推回来,"我们家婷婷,从小没受过苦。"她顿了顿,报出个数,"彩礼五十万,市区全款房,再加辆二十万的车。少一样,免谈。"
曾瑞祥捏着烟盒,指节泛白。他确实买了房,也买了车,但都是贷款,回收站看着红火,其实压着不少货,资金周转全靠现金流。五十万彩礼,相当于他大半年的纯利。
"叔,阿姨,我现在拿不出这么多。"他声音有点涩,"但我能挣,给我两年时间......"
"两年?"左父冷笑,"我女儿等得起吗?"
从左家出来,左婷跟在他身后,没说话。走到公交站,曾瑞祥停下,从兜里摸出烟,点了两根,递她一根。她不抽,捏在手里转着玩。
"对不起。"曾瑞祥猛吸一口,烟圈在风里散得快,"我满足不了他们。"
左婷忽然哭了,"瑞祥,我妈说,你这行当没前途......"
曾瑞祥没再劝。他知道,有些鸿沟,不是靠嘴能填平的。他把她送上公交车,看着车开走,烟蒂在脚下碾了又碾。
那天晚上,他给徐峰打电话,没说分手的事,只问小馆的生意怎么样,徐峰的儿子会不会叫叔叔了。
"咋了?听着不对劲。"徐峰在那头听出端倪。
"没事。"曾瑞祥笑了笑,"就是想你做的红烧肉了。"
第六章 断腿的方向盘
徐峰的儿子三岁了,会颠颠地跑,抱着他的腿喊爸爸。小馆生意越来越好,他买了辆面包车,每天早上去市场拉菜,傍晚收摊送梅翠花和儿子回家。